柳安然若有所思的点头，因病逝世，比起猝死，应该更让人能接受吧。她缓缓道：“母亲是个心善的人，一直容忍着二夫人，可是我却是恶毒的，既然手都脏了，那就在脏一点吧。你借着机会，将二夫人彻底的，弄死。”

　　莺歌的脸色有些奇怪，她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夫人，似乎在二夫人的药里加了一些东西。”

　　加了一种，缓缓致命的东西，因为剂量浅，所以一般把脉不出来，需要持续半年方才显现出效果，然后任由大夫百般手段，也回天无力。

　　柳安然面色不改：“母亲懂得自保了，真是太好了。”

　　自己家人，自然怎么样都是好的。

　　又是一年飘雪季，满殿皆是红纸张。

　　算算日子，除夕要到了。这个团圆的节节，让人有些心碎。

　　今年的除夕，格外的空荡荡，柳安然坐在上首，抱着庆云，无论穿什么，都在无人说她僭越。

　　梁国公因为冬日冷，格外的不舒服，于是便请了假。宣国公在禁足，不过据说，也染了风寒，都不能下床。

　　柳安然坐在上首，和下面的父亲面面相觑，难免生出一种荒谬之感。

　　比起皇家除夕的缺少人员，普通人家也是如此。

　　尚且有大量的士兵，在征战的杀场之上。

　　程尚书与梁英已经收复了火族以及华族，只剩下一小波顽固之人，杀光了便能回来。

　　待宴会散了。

　　柳安然请人将父亲叫到乾清宫，柳相老老实实的行了个礼：“娘娘。”

　　“这里没外人，父亲无需行礼。”柳安然拿起茶，饮了一口，滋味甘甜。每次饮大红袍，总觉得皇帝还在。

　　炕几上放了好多的吃的。

　　枣泥酥饼、翠玉豆糕、菱粉桂花糖糕、奶油松瓤卷酥等等，瓜子花生什么的，更是必不可少。柳安然伸手夹了一块，放到柳相的碗中，道：“父亲吃些吧，我瞧着在宫宴之上，你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里只怕都是空的。”

　　柳相和蔼的笑了笑：“你母亲在来之前，就让我吃了许多的东西，你们母女都是一样的。”

　　她笑笑，记忆之中，似乎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一家四口，格外的幸福。

　　“我在这不能常待，否则会有人说，咱们柳家意图不轨。位高权重，少不了就要被人揣摩。”柳相咬了一口糕点，放在了碗里，然后肃容道：“今年除夕一过，若是在没消息，太子势必要登基的。”

　　柳安然深深的看了父亲一眼，他是希望自己孙儿登基的。但登基，就宣告了皇帝已经死了，她的喉咙有些干涩：“我明白。”

　　“你做的很好。”柳相感叹道：“有你这样的女儿，是我的荣幸。”

　　当时的柳安然还沉浸在难过之中，没有注意到他的用词。

　　荣幸，一个父亲怎么会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呢？

　　柳相走了之后，柳安然看着满桌子的东西，根本吃不下去。挥了挥手，道：“拿下去，赏给宫女太监们吧。”

　　莺歌劝道：“娘娘总要吃一些东西才行啊。”

　　她怎么吃的下？

　　柳安然木然的走上了龙床，躺在床上，仿佛还有他的味道，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那柔软的锦被，似乎是他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脸，温柔，小心，生怕弄疼了自己。

　　她终于放肆的哭了出来，再也不怕，明日上朝被看见。

　　毕竟除夕之后，有一个月的休息日子。

　　幔帐被放下，她攥紧龙被之中，蜷缩着，捂着嘴哭泣着，难过着，悲伤着，痛苦着。

　　这里的一切都提醒着她，他的存在。

　　他已经离开五个月了。

　　味道似乎都淡了。

　　他仿佛坐在床边，淡淡的冥想。偶尔露出一个笑意，遗憾的挥挥手。

　　你是要走么？

　　别走。

　　我的陛下。

　　“娘娘。”

　　“娘娘！”

　　柳安然猛然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只觉得身上一片冷汗。

　　莺歌脸上一片喜色，着急道：“娘娘，青龙的暗线传回消息，找到陛下了！”

　　轰的一声，耳朵嗡嗡直想，她好半天都没缓过来，良久蹭的跳了起来，声音有些尖锐：“服侍我穿衣。”

　　匆匆将衣服穿上，她便迫不及待的将人召见来。

　　难道说，梦中那个摆手，不是道别，而是相见的打招呼？

　　暗卫很快进来，俯身跪地，道：“卑职们是在边界发现陛下的，陛下因为撞伤，已经不记得事情了，幸好身边有一医女，似乎医术了得。陛下已经在慢慢好转，渐渐记起自己是谁。卑职们带陛下回来，但陛下执意要带上医女，如今已经在路上。”

　　柳安然眉头轻蹙，随即喃喃道：“也许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总之，回来了就好。”

　　她揉了揉脸蛋，只觉得放松下来的自己，格外的困倦。莺歌扶着她到了龙床之上，明明已经得知丈夫归家的消息，可是她为何还是睡不着呢？

　　这还用想！

　　柳安然狠狠的揣在被子上，逃难还往家带女人，也不怕自己心里不舒服！

　　她窝着一股火，也睡不着，干脆琢磨起了边界应该怎么处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琢磨是没用的。

　　因为陛下没有按时回来，而是竖起了御驾亲征的大旗。先后攻破了其他两个部落，所到之处，如有不服，一律坑杀。

　　柳安然在京中看着一日日的战报，似乎能感受到那股子猛烈的气息。

　　鲜血的味道，浓郁的化不开。

　　“报——大军击破云族，云族降了！”

　　“报——大军击破长族，长族宁死不降，陛下有旨，全部落二十万人，就地坑杀！”

　　以战养战，以杀止杀，一个个的小族被击破，被坑杀，这与皇帝一开始制定的计划截然不同。

　　柳安然蹙眉看着战报，舒展眉头，好歹赢了就是。

　　不过这有条不紊的进攻，真的很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计划。

　　与战报的顺利相比，梁国公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往年冬天都是这般度过，柳安然便照旧指了姜太医去诊脉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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