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施柔刚回到穆家老宅，二房的门紧紧的闭着，早在来的时候，刚才在村口的时候见到了月牙，心里头有略微放点心了！
穆施柔转了身往主屋的方向过去。大伯娘刘氏看着她过来的样子。脸上有几分不喜：“哟，这是谁家的小祖宗，出去疯玩了几天知道回来了？”说完还前后看了看，见她手里没提着东西，有些不乐意。
穆施柔像没看见她似得的，直接进了屋。
顾氏看着穆施柔道：“这几日出去玩的高不高兴？”
“还行。”
“你娘那干娘是个啥样的人？”顾氏的满是狐疑的说着。起先也不相信来着，当初刚成亲的时候就打听过，钟氏言之凿凿的说只有一个亲爹相依为命，再没别的亲人了，这才放了心。后来等她爹咽了气，就开始欺负她了。
这时候突然说有个干娘，听着怪生的。左思右想觉得不可能。但也不敢落实，只好让穆施柔过去打探一阵！
这穆施柔是她养大的，最是了解她，她就是一个无脑的小屁孩。脾气还火爆。又跟她一条心！从小无论是跟钟氏，还是跟街坊邻居只要稍微发生点口角，晚上回来就添油加醋的说，第二天怂恿穆施柔去闹事。
每次她去作闹，别人到底是大人不跟孩子一般见识，也就由着她去了。
但久而久之穆施柔的名声算是坏了，就这还能跟她一条心，可不就是个傻的吗？顾氏一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至于孙女的名声，坏就坏了！她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孙女！
“就是个穷婆子。”穆施柔本想撒个谎，但又怕吹嘘的太过了，引得大家进城去打听，好不容易想到一个馄钝摊的生计，要是让人盯上了就糟了！
顾氏不疑有他，脸色也变的讥讽起来：“这样的穷亲戚咱可少走动，她这说不定哪天就来投奔，咱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养活闲人！”
“嗯。”
顾氏见她从善如流的回答。只当她服软了道：“今儿就回来住吧，住在那个屋子实在是不像样。”
刘氏在旁边道：“别人都说老太太都疼孙子，我看最疼的就是你！才走几日啊，就惦记上了！村里头哪个女孩子家有这待遇？”
顾氏听到儿媳妇这样说，赞许的给了个眼神：“可不吗？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不疼你疼谁？怎么也比你那个痨病鬼的娘强，从小管生不管养。你倒是跟她一条心来气我！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奶奶，就别再去管你那个娘。”
顿时，屋内一片安静！
穆施柔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轻不可闻的声音传了出来：“可娘还是娘……”
砰……
顾氏没想到这畜生竟然真的变了！之前听卓雪菲说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今儿居然向着那个娘，简直就是打她的脸！
“给我滚出去，你就跟你娘一样，都是天生的下贱胚子，我这命苦啊！”
里面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外面几个听墙根的小孩子，就跟被惊散的小兽似得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到村口的大柳树那里去吧自己最新听到的东西跟大家一说。
那几个妇人婆子们顿时七嘴八舌的唠了起来：“这孩子的奶奶还真有意思，谁家不想过太平日子，偏她是个搅家的，生生拆散着自己儿媳，现在又让孙女跟她娘离心……”
旁边一个上了岁数的婆子道：“谁家娶这么个人，弄的一个家都不得安宁。也是上辈子倒了血霉了，要不说三岁看到老。她年轻的时候就不是啥省心的。果然到老了还是一个德行！”
“回头我家二楞相看娘子的时候，可得好好给看着！”
“钟嫂子多好的人啊！”
“穆家这四间大瓦房是怎么盖起来的，当我们心里头没数？谁家要是摊上这么大的福气，怎么也得好好对待人家吧，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将来也不怕报应！”
穆施柔被撵到她娘那屋子里的！
留下还在生气的顾氏和刘氏在屋子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婆媳俩又在商量什么。无论如何把大房那个死丫头卖二十两银子的事儿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动摇的。
也不知是不是吃了药的缘故，钟氏的脸色比前些日子好看了很多。只是姐姐的精神不太好，红肿的眼睛好像之前哭过，也难怪，这几日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的。脸上的会好才怪！
“柔儿，你哥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穆施柔简单的把这在县城支了个馄钝摊儿的事儿说了说：“爹和哥哥在忙着走不开，让我回家跟你们说，咱们好好收拾收拾，过几日就要搬到县城里去住了。”
“啊？”三姐穆采薇有些发懵，短暂的开心之后就变成了害怕。那可是县城里。可不是在村里土里刨食就能活儿的地方！听那些出去的人说。在哪里干什么都是要银子！他们这样的连活下去都不容易？
这主意太大了，就连一向敢想敢干的钟氏这会儿都有些迟疑。不说别的她则身子不好，早就成了一家的负担。在乡下尚能有一口喘息的力气。这要真去了县城里，全家老弱病残的这个压力谁来扛着。
穆施柔早就想过这个事儿，对俩人倒：“我看着那那馄钝摊的生意还行，一天去了本钱足有一百文进账，一个月就有三千文钱。咱们现在本钱少买不了自己的宅子！攒几年也就有了，只要一家人劲儿往一处使，不愁没活路。再说咱奶那人是绝对不会分咱们的地的，把三姐一卖，就轮到我了。说不定再把娘气死了。到时候谁管哥哥？与其在乡下过这种日子，倒不如出去搏一搏。”
钟氏看着从小关爱最少的小女儿，如今也长大了，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是娘想差了，既如此就按你说的做吧！”这番话若是让别人听见了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么大的家里竟让一个九岁的奶娃娃当家做主，不过再一看也就明白了。钟氏就是一个病秧子，她爹穆大海也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姐姐和哥哥实打实的老实人。也只有穆施柔还算是有主意！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穆采薇刚还不同意呢，这会儿就着急想走了。
“等等吧，等爹回来张罗分家的事儿。”不然凭借他们。只怕也走不出去。
“爹啥时候能回来？”穆采薇满脸愁容。
“怎么了？”穆施柔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里头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穆采薇昨儿从邻居家回来就一直心神不宁的。钟氏问起也不说，那样的愁事儿她娘就算知道了也解决不了什么。还要跟着着急上火！如今妹妹问起，妹妹虽然年纪比她小，但身上就是带着点让人踏实的感觉：“我听人说大伯娘给城里的二姐捎了信儿，让她赶紧回来！”
穆施柔神情一凛，这个二姐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大伙儿刚还为即将到来的好日子欢喜呢。没高兴几天就发现二姐要回来了，分家还没有头绪呢。眼前的麻烦就要来了！
看着眉毛都快揪在一起的三姐，穆施柔宽慰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你有爹有娘！爹娘不同意你嫁，谁还能越过爹娘去，放心！”
穆采薇虽然也跟着点头，谁都能看出来她心中的不安，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钟氏看着大女儿，有些犯愁这女儿性子竟然像足了他爹，女孩子过分柔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如今在家里被压榨的厉害。将来要是嫁过去，还不是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从上房起那个龌蹉的念头才多少天。大女儿就瘦了一圈！明明犯愁的要命却还体贴着自己这个破身子，不敢跟别人说，生生给自己憋死，这会儿道：“采薇，你今年也不小了，过了年就十五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这话干个说完，三姐的脸色就苍白了：“娘……”
“要是不想嫁过去，还有一个法子。”钟氏这几日吃了药，感觉到精神头比以前足了。依靠在床边坐了起来：“我爹当年有个拜把子的兄弟，她家大房的老三还未婚配，听说人也是个老实敦厚的，若你能嫁过去，就不用被他们那群人这折辱了。”
穆采薇的脸色好了一些，但到底是害羞，还当着妹妹的面，不好询问什么。
穆施柔却没有那么乐观。若能办成这的的确确是一件好事儿！但为何才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钟氏道：“我现在身子不好，出不去，你把这信和东西捎过去。若是有意让他来咱家提亲！若是无意就告诉咱们一声。也省的咱们白白的盼着！”
“好。”穆施柔郑重的接过。穆施柔没想到她娘还会写字，而且写的还不错。在村子里别说会写，认得的都不多，其中有一个是三姐亲手绣的小荷包。三姐从小就是个心灵手巧的。用的碎布剪贴拼接绣成的，浑然一体，看到就喜欢。
再看三姐，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温柔秀气，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裳却不掩风华。正是青春的好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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