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晚吃吃一笑,实话实说:“当日许多个官眷都只送礼来就当做祝贺了,也没见多少人前来凤熹宫,又不是只有老太君一人,老太君无需放在心上。”
她到底是齐人,月轮里的贵族瞧不起她也是正常的。
凤倾晚倒不会为了这个生气或者不高兴,免得让自己不自在。
这事儿她们祖孙三人都清楚得很,凤倾晚还曾举办过宴会,但大多数人都说自己身子不爽,婉言拒绝,随后凤倾晚就再没办过宴席了。
当日旁人其实是看老太君不愿意来,所以她们不想得罪老太君才没来的。
老太君知道实情,还曾沾沾自喜过。
可现在……宛如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着。
老太君心有愧疚,故而将当日的事情说了出来,又是想要请罪。
谁料凤倾晚不怒反笑,说道:“原来如此,老太君帮了我好大一个忙!我本来也不想办什么宴席,只是国主说了到底是要做做样子的, 我送帖子了,旁人来不来是一回事,我办不办又是另一回事,我不能落人口实,说我是齐人就没规没矩。但大多数都不来,我正好省心了,若见了那些贵族,我还不知道哪个是哪个呢。”
她正在孕中,懒得理会这些人情世故的杂碎事,所以当日是高兴了好一阵子,南轩宸反而说她越发的没心没肺了。
老太君怔怔的,只觉得凤倾晚是格外不同些。
她叹了口气,道:“老身与大医师在年少时就认识了,起初还惊讶着,娘娘明明是齐人,大医师是瞎了眼不成?经过这件事儿,老身还真是小人之心了。”
凤倾晚言语中又恭敬了几分:“原来老太君和师父是旧相识。”
宫娥端了姜汤上来,凤倾晚见状,催促着她们赶紧喝下,毕竟女子身子弱,不能着凉了。
木悠惠姐妹两人端着姜汤喝了一口,似是心事重重,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姜汤见底后,木悠惠低垂着头, 正失神着,没有将瓷碗交给宫娥。
凤倾晚看过去,问道:“惠夫人,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木悠惠抓紧了瓷碗,咬咬牙,便下定了决心,说道:“娘娘,我一事相求……”
凤倾晚身子微微向前倾,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是想要本宫给你诊脉?”
木悠惠也是多年怀不上孩子,故而木家姐妹才会被人说嘴风水不好。
老太君今日带同两人前来,凤倾晚就猜测到了几分。
木悠惠忐忑不安的点点头,心里头有点发虚:“是,本来我是想要到医馆去寻娘娘的,但医馆的人说,娘娘近日都不会去医馆坐镇了,故而我才随祖母一同进宫,求王后娘娘这个恩典。”
凤倾晚莞尔一笑,大概是怀着孩子,她笑容很是温和,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算不上什么恩典,春霞,你拿垫子来吧。”
春霞欲言又止,深深的看了凤倾晚一眼,最后还是将垫子拿来。
木悠惠已然二十有二,平常女子到了她这个年纪,怎么也有个孩子了,可她请了不少大夫,汤药喝了不少,肚子就是没动静。
凤倾晚仔细给她诊脉。
殿外的雨小了不少,声音也小了。
老太君和木悠云都紧张看着。
过了不久,凤倾晚抬起手,又让木悠云坐过来,她也要一道诊脉。
老太君拧着眉头,反倒觉得有点奇怪,但又怕开口询问会惊扰了凤倾晚,只能闭口忍着。
诊脉实则是极为消耗心神的,春霞怕凤倾晚劳累,在一旁担忧看着。
终于,凤倾晚又是抬手,春霞急忙问道:“娘娘可要歇歇再说话?”
凤倾晚扁扁嘴,道:“我饿了。”
春霞嘴角抽了抽,但随后又是忍不住一笑,月份渐大,凤倾晚比往常多吃了不少。
她赶紧让宫娥端上糕点和甜汤,给凤倾晚填填肚子。
老太君她们也有一份,可她们心事重重,根本吃不下去。
凤倾晚抬眸:“你们怎么不吃?”
老太君面上依旧阴沉:“老身担忧着两个孙女……”
“她们不是一母所出吧?”凤倾晚问道。
春霞挤眉弄眼,她当初可说了不少各家的情况,敢情凤倾晚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过老太君并没有计较,说道:“对,惠儿是大儿子所生,而云儿则是二儿子所生。”
“难怪。”凤倾晚继续说道,“惠夫人是从娘胎里落下的毛病,身子虽是无碍,但不易有孕,而云娘子就没这个毛病了。”
老太君闻言,此刻是有喜有悲。
木悠惠急忙追问道:“那如何才能快些有孕?能劳烦王后娘娘开个方子?”
凤倾晚摇摇头:“你这毛病许久了,又服用了杂乱的汤药,反倒伤了身子,不是用方子就能够调养过来的。”
木悠惠面色死灰,险些要伤心得哭出来了。
凤倾晚见她们祖孙三人都快要抱成一团痛哭了,她觉得脑袋发昏,太过呱噪,只得连忙劝着:“别哭,别哭了,这都是小事啊。”
木悠惠泪眼朦胧,她一边擦着泪珠,一边说着:“王后娘娘说是小事,可对我来说乃是大事,我们木家这一辈只有两个女儿家,我招了入赘的夫婿,就是想要给木家留后,可我……现在如此,那还如何对得起父亲和祖宗……”
凤倾晚当初也受过这样的苦,还是辗转几次才将身子的寒疾治好了,自然明白木悠惠的苦楚。
到底是可怜人,凤倾晚便说:“你这病症说难不难,只是要耗费些时日,需要艾灸和施针才能好好调养。”
木悠惠犯了难。
老太君叹了口气,道:“可是现在御医馆里没有女御医,连个女医者都没有呢,若是让男子来,只会损了老身孙女的清誉。”
“男子还不一定能够妇女之症。”凤倾晚说道,“惠夫人每隔一日来一趟凤熹宫即可,我可给惠夫人艾灸施针,不算是什么费神的事儿。”
三人又惊又喜,她们就是冲着这来的,如今凤倾晚先开口提了出来,她们一时间竟忘了谢恩。
“娘娘,这怎么可以。”春霞劝着,“娘娘肚子已有五个月了,应该好好养胎才是啊,娘娘可寻旁的女医师来,让旁人代劳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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