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情也不想提起大哥让父亲伤心,还是父亲先说出来,自己才出言相劝的,说起来要他这么大岁数的人彩衣娱亲,他也不容易:“儿子是不争气,但这些年在你老面前尽孝的不还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吗?
难道儿子就不想念大哥吗?这不是大哥有大哥的宿命嘛,这也是父亲亲口说的呀!”
他说话的语气满是委屈,就像一个孩子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讨糖吃。
夏玥琸没有心思去笑话一个老人,她的思绪都被夏无情的话吸引了:祖父的宿命?祖父有着怎样的宿命?祖父走过的路难道真的就是他的宿命?夏玥琸对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静心继续听下去。
老者再次冷哼了一声,估计也是被自己儿子的语气娱乐到了,干咳几声,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夏家发展千年,每届家主的选拔都是十分苛刻的。
我们这一支一直以来都是人丁单薄,到了我这一辈,共兄弟三个。你父亲我排行第二,你三叔父对家主之位不感兴趣,他的几个儿子更是心思都不在此。而
你大伯父那一支人丁兴旺,人才辈出的,又是长房嫡子,对当年在竞争家主之位的时候就败与我这个弟弟之手,心中自是不甘。
到了你们这一辈,出了你大哥和夏无病这两个惊才艳艳的人物,在竞争家主之位的时候,那长房的夏无病又败与你大哥之手,此事更让长房耿耿于怀。
后来你大哥到凤栖大陆上历练,你那堂哥夏无病也失踪了,长房一脉将他的失踪也算在我们二房的身上。
三代人的恩怨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你大伯父虽已经去世,但你的那些堂兄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些年给你和凌山那孩子使了多少绊子,这些你不是不知道!”
“父亲这些儿子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这跟永念的婚事有什么干系?”夏无情还是有些不明白。
这次联姻的事情是父亲亲口提出来的,本来他要给小儿子定下李家的嫡出小姐,父亲出言阻止了。
父亲非要四家适龄的嫡出小姐到鸑鷟城参加什么赏花宴,还让一些后来发展起来的世家小姐也来参加,这就让夏无情摸不着头脑了。
夏无情没有猜出原因,夏玥琸却猜出了一二。
据她了解凤凰仙岛的夏家千年来与外界通婚,有些时候是与医仙岛和幽冥岛联姻,有些是家主趁着游历的时候,在凤栖大陆上带回妻子,有些时候是与四大家臣联姻。
但近两百年间都是与家臣联姻,其选择面太宰了,这对一个家族的未来发展没有好处。
一方面是血脉的问题,一方面是势力的问题。
在这个时代,家臣很少有叛出其主家的,本身与之联姻的意义就不大。
据她所知夏无情的妻子出自李家,夏凌山的夫人是出自孙家,而夏凌山共有两个嫡子,老大夏永思的妻子也是出自孙家。
夏永思和其弟弟夏永念两个人才华和武功都是出类拔萃的,但两兄弟对比起来,要在下一任家主的竞争中脱颖而出,还是夏永念的赢面大一些。
如此这般夏永念的婚姻就至关重要了,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选择其他新兴家族联姻,就必须要其他四家老牌家臣心服口服,这就是她这位曾祖父开赏花宴的原因。
果不其然在曾祖父余下的话里,夏玥琸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千年来四大家臣辅助我们夏家在凤凰仙岛上站稳脚跟,我们夏家虽然不曾称帝,但与称帝无异!
四大家臣臣服与夏家是毋庸置疑的,但人心思变,没有远虑是不行的。
你大伯父那一支这些年一直在蹦跶,靠的就是与赵家的联姻,赵家向着他那一支是毋庸置疑的了。
这也是因为当年你的大哥没有与赵家联姻留下的隐患。”
曾祖父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夏无情赶忙给续上,曾祖父这才接着道:“这一次的家主竞选,如果永念那孩子不能稳坐少主之位,要你大伯父那一支翻身了,那后果你想过了吗?”
夏无情点点头严肃道:“儿子明白,永思这一辈中,大伯父那一支比他们两个有才华的虽然没有,但旗鼓相当的还是有的,儿子也有这方面的担忧。”
夏无情叹了一口气道:“但是父亲,夏家不是有家规吗?夏家的子孙不可自相残杀,这千年来夏家子孙都遵照这一点不敢有异议,大伯父那一支即便得了家主之位,应该也不会……”
“你太天真了,他们能如此针对你和凌山,怎会善罢甘休……如果无病没有失踪,如果无殇没有留在凤栖大陆就好了。
你大哥为人耿直,但有帝王之才,几十年前那一卦……你父亲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可惜……可惜了啊……”曾祖父哀叹连连,但断断续续的话,也让夏玥琸还原了当年的真相。
夏无情不想老父亲如此伤怀,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父亲,那卦象真的如此准确吗?大哥他果真……”
两位老者都陷入了怀念之中,夏玥琸距离他们如此之远,都能感受到他们周身弥漫的哀痛气息。
“罢了,天命如此,想当年凤凰鸑鷟曾言,我们夏家的使命就是来守护凤栖大陆的,要想破此局,出一代帝王是不够的,必有一位身怀鸑鷟胎记的夏家子孙出现,才能破开此局。
只要这位子孙出现,就可保凤栖大陆及夏家再昌盛千年。
可惜至今为止这个后辈仍旧没有出现,也不知这个后辈何时能托生我们夏家?
当年我也曾到凤栖大陆上游历,那时的凤栖大陆就已经是洪水肆意,民不聊生。可惜我不是那个能拯救凤栖大陆的命定之人,这个重担最终落在了你大哥身上。
但你的大哥也不是那个命定之人,可见我们还得等。”
曾祖父的话让夏玥琸浑身一震,她没想到自己的重生竟然不是偶然,原来祖父对她宠爱有加并非全无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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