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都被小望之突然的撒娇给惊呆了。
小望之才不管大家吃惊不吃惊的呢,见舒予不给他磨牙棒,干脆往前直接往围成一圈的被子上一趴,手脚并用,小屁股一拱一拱地往前爬。
一边爬还一边“囊~囊~”地朝舒予撒娇。
“咳咳……”韩彦以收拳抵唇,尴尬地清咳。
小望之会叫“娘”,他当然开心,然而对象是舒予……
人家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呢!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张李氏见状,连忙体贴地解释道。
她乍闻小望之喊舒予“娘”是吃了一惊,然而一想到小望之自幼丧母孤弱可怜,借居之后又一直是舒予照顾他的多,这孩子亲近舒予也是人之常情。
“你真是太棒了!”舒予却没有想那么多,一听小望之情急之下终于会喊人了,不再只是咿咿呀呀地哼哼唧唧了,顿时欢呼起来。
“呶,给你!”舒予弯腰将小望之重新扶坐在被子围成的小坐席上,把磨牙棒往他手里一松,满脸毫不掩饰的赞赏。
小望之慌忙将磨牙棒紧紧地抓在手中往嘴里送,连啃咬带吮吸的,口水都流到下巴上了,还不忘记抬头冲舒予咯咯地傻笑,含混不清地嘟囔:“囊~囊~囊~~~”
舒予开怀大笑,倾身在小望之额上响亮地嘬了一口:“么!”。
小望之笑得更开心了,探着头直往舒予的怀里拱,将口水和饼屑蹭了舒予一身。
“哈哈~~~”舒予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小望之给萌化了,抬手摸着小望之柔软的胎发,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
倒是愈发得像对感情极好的母子了。
张李氏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家闺女可能这辈子都不懂什么是女儿家的娇羞了。
张猎户也咧嘴笑,心里却在悄悄地想,他这辈子是没有儿子命了,要是将来舒予招个上门女婿,看起来也不错啊。
一个女婿半个儿,再添几个像小望之这样活泼可爱的外孙,他也能学着人家含饴弄孙了!
嗯,就是不知道谁家的小子愿意上门……
最好是从兄弟多的人家找——儿子多,不在乎嘛!
张猎户立刻琢磨起来。
韩彦见状悄悄地长吁一口气,心里愈发地感念起张猎户一家三口的淳朴和善良来。
这要是搁在别的姑娘身上,小望之胡乱喊人家“娘”,只怕别人早就跟他急眼了,哪里还会像舒予一家三口似的,真心为小望之一点小小的进步而开心庆贺。
再抬头看过去时,舒予已经将小望之抱在怀里,笑眯眯地跟他说:“来,跟我一起说,娘亲——娘亲——……”
韩彦唇角轻扬,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惬意。
……
大年初一,是个晴朗的好日子,正合适访亲寻友恭贺新春。
吃过早饭,张李氏和舒予母女俩要留在家中照看小望之,张猎户便带着韩彦一起去獾子寨各家拜年。
这是昨天晚上商量好了的。
“我们父子俩落难此地,全凭张大叔和婶子,还有寨里其他人的照顾,才能安然迎接新春。这份恩情,我韩彦没齿难忘。明日是正月初一,我就跟着张大叔一起去各家叔伯那里拜年吧,一来恭贺新春,二来聊表谢意。”围炉守岁快结束时,韩彦起身请托道。
张猎户虽然觉得救助过路的旅人对于山野人家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韩彦还带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招待他们更是理所应当了!
但是韩彦这样知恩懂礼,还是让他觉得欣慰开怀,当即就爽快地应下了。
“你们娘俩儿在家里好好地照顾小望之,我们爷俩儿出去转一圈就回来。”离开之前,张猎户叮嘱道,“晌午估计得留在外头吃饭,你们不用等了。最迟太阳落山前,我们就该回来。”
他倒罢了,兄弟们聊到兴起时,直接喝醉了在人家家里住一晚都行,韩彦却是将小望之看得比眼珠子还珍贵,一整天见不着人影,只怕这心里也不安定。
张李氏笑着应了,和抱着小望之的舒予,一起将两人送出了家门。
远远地瞧见两人的身影转进深林,娘仨儿便准备关门进屋。
可谁知张李氏刚一转身,准备关院门,就听得白起远远地高呼道:“婶子,婶子,等一等!”
母女两人闻声看过去,就见白起穿着一身簇新的青色棉袍,抱着个小包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张李氏将院门重新打开,笑着迎了出去:“原来是白起啊!你来得倒早!”
这会儿红彤彤的朝日虽然升了起来,却还没有温热,晨风一吹,身上还凉飕飕的呢。
要不是韩彦今天要拜谢的人有些多,她早早地起床做了早饭让他们吃了,好早去早归,谁家会这么大早地就来给人拜年。
白起一路小跑过来,脸上盛满笑容,拱手应道:“来给张大叔和婶子拜年,祝您二老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哎!借你吉言嘞!”张李氏乐呵呵地笑道,“也祝你早日当得账房先生,再娶一房好媳妇儿!”
白起面皮薄薄,闻言顿时红了脸,转头飞快地睃了舒予一眼,见舒予这会儿正低头给小望之用毯子遮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寒暄,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低头红脸难为情地小声道:“婶子您就别打趣我了……”
这还有姑娘家听着呢,让人多不好意思。
张李氏知道白起是读过书的人,和山里的其他小伙子脾性不同,怕他经不得玩笑,遂也不再多说,只把人往屋里让:“屋里坐吧。你张大叔和韩先生刚出门去,不凑巧了……”
白起微笑应着,心里却在想,他可是早早地守着,远远地瞧见韩彦走了这才过来的呢!
韩彦没来之前,他可是整个獾子寨最有学问的人,出门昂首挺胸走路带风的;韩彦一来,一照面,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给比下去了……
要不是借着京城里皇宫走水的大事率先拔得了一筹,立了威名,只怕那天他还要输得再惨一些呢!
饶是如此,后来他还是被韩彦三言两语给打发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韩彦倒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更没有主动地挑衅过他,但就单是那份宠辱不惊的沉稳淡然和那份从容有常的谈吐举止,就足以让一旁的他黯然失色了。
有那么一刻,白起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班门弄斧,自取其辱,可笑至极。
所以上回在秀水河子镇上偶遇了,他才故意不喊“舒予”的。
谁让韩彦取的名字,确实比他取的好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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