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那个吃喝嫖赌样样得意的弟弟,怕是要不行了。”
芸熙手中的石榴在阳光的照耀下颗颗波光潋滟宛若宝石般璀璨,送入口中爆出香甜汁水沁人心脾。芸熙满足的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太阳,瓷白的脸蛋被光芒照映,脸上细微几乎不可见的绒毛也被照了出来,像是一颗爆满的水蜜桃透着好气色。
“哦?怎么个不行法?”
“上个月他欠了赌场一大笔银子,被人追的东躲西藏,后来,似乎是田氏想辙给他堵上了窟窿,消停了些日子。”看着芸熙吃石榴开心的样子,如雪悠悠笑着,缓缓说道,“还是格格聪明,果然这好赌的人是不会悔改的。后来他又去赌场,赢了一笔银子去了忆春楼,包了里面最红的姑娘,一时风光无限。只是那忆春楼本就是个吃银子的无底洞,他就这样又开始赌,这次是真的血本无归了。”
“吃喝嫖赌。嫖赌这两样最难戒断。”芸熙冷笑了一下,“后来呢?”
如雪点头称是:“可不是么。后来他点的姑娘越来越便宜,欠的债也越来越多...似是染了花柳病。”
芸熙蹙眉,道:“现在人在哪呢?”
如雪轻啐了一口,眼神中满是嫌弃:“还在忆春楼呢,只是,这忆春楼分上下院。上院的姑娘有名有姓有才艺,非一般人不得见。下院,则是腌臜之地,他就在那住着呢。说是田氏也不愿意管他了,气的要跟他断绝关系。只不过,田氏的额娘怕是不会同意的。”
“怎么?”
如雪想了想道:“田家主母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田氏现在眼看着要扶正了,亲王福晋这么大个高枝儿岂能眼看弟弟见死不救?昨儿听说,田家主母已经去三爷府了。格格就擎好儿吧。”
如雪提起田家主母,芸熙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额娘。长姐去后,额娘几乎一夜之间白了头,因为日日哭泣,眼神都弱了许多。阿玛虽然不言语,可脸上的风霜之感日渐增加。
思及此,芸熙心中的愤怒便不可抑制。叹了口气道:“由着他们去,必要的时候施点压就是了。还有,告诉忆春楼的人,也不必赶他出去,得了花柳病,不过熬日子罢了。”
说完,芸熙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倒抽一口凉气抬头看着如雪:“如雪,我只是让你买了妓院和赌场,给他优厚待遇让他深陷其中,得花柳病...是天灾还是你授意了谁?”
这话一问,如雪也是一惊,连连摆手:“我没有啊... 那忆春楼我都不曾进去过...难道真是天意?”
若真是天意,这也太顺利了些。
难不成是...
芸熙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走上了这条路,便不再回头。
......
康熙四十九年冬天的雪来的甚早。
一日清晨醒来,掀帘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茫茫一片。芸熙不由得惊喜的叫出声:“呀,下雪了。这雪定是下了一夜,积了这样许多。”
说罢,拉起胤禟的手要往外走。胤禟一用力,将她拽回要往屋里推:“这么冷的天,今日你别送我上朝了。”
“就是下雪我才要送呢。”不消一会,芸熙的小脸便冻的有一些泛红,在风毛极好的大氅映衬下越发娇俏。“你忘记了吗,每年下雪我都想想和你一起看。一直,看到白头。”
胤禟眼底浮起笑意,是啊,小聋子最喜欢看雪,第一次与他一起看雪时在他耳边轻语的话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雪中漫步,这样我们就会白头偕老。”
“走!”胤禟拉起她的走,朝着门口走去。远远的看到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芸熙拉了拉他的手道:“下朝早些回来,今日给你炖羊肉汤。”
胤禟将她的双手捂住,哈了哈气点头:“好。”
要上车时,胤禟回头道:“哦对,昨儿回来时额娘给我了两匹蜀锦,说是新到的料子颜色她穿太嫩让你做冬装的。我放库房了,你去瞧瞧。做好了,宫里夜宴时穿着去。”
芸熙笑开挥了挥手,“那我今日递牌子进宫去瞧瞧额娘,谢恩去。”
胤禟走后,芸熙叫来了如雪:“你去齐盛斋买些额娘爱吃的糕点,再拿上前些日子我新打的那支和合如意簪一起,咱们进宫看额娘去。”
翊坤宫。
宜妃见到芸熙喜上眉梢,忙递过来一只手炉拉她坐下略带嗔怪:“今日下着大雪,你怎么还来了?”
芸熙漾开笑容拉着宜妃的手撒娇:“额娘想着我让爷捎回来蜀锦,我怎能不来看看额娘?”
说着,示意如雪将首饰盒打开递到宜妃眼前。只见宜妃眼前一亮:“好生精致!”
“额娘喜欢就好。”芸熙端起茶盏,微尝了一口道,“这簪子是阿禟在江南找来的新样子,又找京城的老师傅打成,十分精致,我想着,除夕宫宴上额娘若是戴上了,必是艳压群芳呢。”
“这孩子,最是嘴甜。”宜妃伸手点了点芸熙的额头,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我听说,老三递了折子上去,要扶一个侧福晋为嫡福晋,这事你知道吗?”
芸熙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出了神。
手中茶盏中的茶汤明澈澄亮,茶芽上银毫细细,一根根尽情舒展了筋骨美的让人心中惊动。许久,芸熙默默摇头:“不知。”
宜妃怎会不知芸熙的心事?对芸熙长姐的事,也是心中不平,言语间不由得也带了几分薄怒:“那要扶嫡福晋的妾室我是见过的,一脸的狐媚。这老三也不知是怎么了,怎叫这狐狸精迷了眼?”
芸熙摇摇头,“额娘不必动怒。三爷如此,也不是一日了。皇阿玛可准了?”
宜妃肃容道:“没呢。皇上那日来与我说起时,言语间似乎不是很看的上那个侧室。说是小家子气的很,当不起嫡福晋。只是,若是老三坚决的话,皇上应该也不会强硬反对。”
宜妃的话,一字一句,全进了芸熙的心里。
出了翊坤宫,一路回府芸熙都在沉默。
“格格,在想什么呢?咱们到了。”
“如雪。”芸熙声音极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你说,于命妇福晋而言,皇上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呢?”
如雪一愣,蹙紧了眉头仔细寻思之后道:“嫉妒吧?八福晋之间就被...皇上叱责来着...”
对啊,嫉妒。
七出之条,无子,□□,嫉妒,不顺,言多,盗窃,恶疾皆为男子休妻之条款。做为嫡福晋,若无子可过继,再加上□□嫉妒无容人之量,那便是大罪了。
原本,芸熙对这些是极为不屑的。那时八福晋瑾萱被叱责,她心中的愤怒不可言说。可现在,她反倒想要感谢一下这七出之条了。
芸熙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扎入肉中她却不觉得疼,心中暗道:田氏,我长姐虽不屑于这三爷嫡福晋之位,可她惨死于你和胤祉手下,我便不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位子。
......
康熙五十年除夕。
一大早,芸熙坐在妆台前洗洗擦擦摆摆弄弄,折腾了一个时辰还没弄好。胤禟歪在床上笑道:“我的小祖宗,这可一个多时辰了,你还没弄好?”
芸熙笑着回头啐他:“又没到时候,你急什么?”
“爷哪里急了。”胤禟躺着翘起了二郎腿,将一手枕在脑后道,“只是往年你也没这么精心打扮,今年这是要干嘛?”
“今年啊...”芸熙卖了个关子,“今年我有大事要做。自然要盛装出席咯。”
一路进宫,道路两旁都挂满了大红灯笼,七彩锦缎,宫中太监奴婢也都戴起了红花,换上了五福鞋,迎来送往时还会说上几句吉利话让人听着心头舒坦甚是熨帖。
与胤禟进入乾清宫时,殿内人已到了大半。芸熙环顾四周,远远的看到了瑾萱已经就坐还在对她轻轻招手,立即勾起笑纹拉着胤禟的手向八爷夫妻走去。
刚落座,只听八爷问道:“怎的这会才来?”
胤禟一脸无奈的指了指芸熙:“还不是等这个妮子梳妆?一早起来衣服换个没完。”
八爷爽朗笑开,压低了声音指了指瑾萱:“女人么,我家的还不是一样。”
四人正说笑时,芸熙的目光落在对面珠光宝气,端坐在三爷嫡福晋位子上的田氏。
那田氏今日一去多年侧福晋小媳妇的委屈模样,满脸的天家富贵趾高气昂。言谈举止间,十足的亲王福晋风采。只见她手戴通透翡翠护甲,头戴赤金凤尾玛瑙流苏,身着金丝银线织就的浅紫色串珠弹花暗纹锦服,外配玫瑰紫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宫灯通明的烛火映衬下,倒是显得甚是端庄大方,得体温润,恬静如那东海明珠。
看着看着,芸熙忽然嗤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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