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芸熙一路小跑追过去,直到追出了十八颗槐才看到站在断虹桥上的嫣然。
“芸熙。”背对着芸熙的嫣然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才转身扯出一个微笑,“你叫我?”
脸上的泪虽被擦掉,可红肿的眼睛却轻易的泄露了她正在落泪的秘密。
如此伤心,必是因为指婚的事。
她这样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芸熙心中生出了可怜之意。掏出手绢伸手替她擦掉眼泪说道:“想来,你应该是知道了。”
“嗯。”嫣然看着芸熙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悲伤,甚至咧开嘴角扬起一个笑容说道,“没关系的,我不难过。真的,你嫁的好,我替你开心。”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假面人?
芸熙看着嫣然强颜欢笑祝她幸福的脸,心底忽然刮过一阵寒风吹的她毛骨悚然。
若是从前,芸熙可能会相信她这样梨花带雨的样子是真的转了心寰,变了主意真心祝她幸福,可眼下,她无法说服自己。
“可是芸熙,你知不知道?”嫣然的眼泪喷涌而出,啜泣着伤心欲绝,“我好喜欢他。只要能每天看着他,我就满足。若是能跟他说句话,我就是为他死了也甘愿!”
这么热烈的表白,让芸熙有点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只听嫣然继续说道:“芸熙,我真的好喜欢他。可是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的…还记不记得去年中秋时我们说过的话?如果你喜欢他,我会退出的…我不会做你们之间的障碍。我不会因为他,与你反目。”
不提这个倒罢了,一提起这个倒是让芸熙生生的冒出了火气。
如果说起中秋夜那晚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芸熙想起的更多的是嫣然抓着她的手,逼着她保证她不会喜欢上九爷,更不会与他有什么瓜葛。
现在是什么意思?提醒她成了背叛友谊,背叛朋友的小婊砸?
“嫣然。”芸熙脸色渐冷,“我说过,我不喜欢他。但是,圣意难为非我所能左右。”
“我知道,我知道。”嫣然哭的越发起劲,哽咽的甚至不能说出完整的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怪你?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皇上的圣旨任何人都不能违抗,我知道的。我只是…太难过了……我想过他娶的人不是我,可我万万没想到是你啊……芸熙,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芸熙听着她声泪俱下的话,心中烦躁不已。
见芸熙不接话茬,嫣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道:“芸熙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你不会懂,我甘心为他死甘心为他当妾都可以!我知道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愿意去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你知道为什么吗?”
嫣然的双手凉如寒冰,微潮的手心紧紧贴着芸熙手腕上肌肤在这样艳阳的太阳下,生生的让她打了一个冷战。
芸熙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她字字句句中都带着做妻做妾的字眼,莫不是想让她主动提出来让九爷娶她这个嫡福晋进门时连带着把她一起抬了回去,娥皇女英的享尽齐人之福?
芸熙伸手将嫣然的手拨开,淡淡的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许是嫣然没有想到芸熙会反问,略有尴尬的收回了手擦着眼泪说道:“因为我会去争取,哪怕只是进府做个侧福晋,庶福晋我都是愿意的…芸熙,我是碍着我们之间的情分才忍痛割爱的啊…”
看着嫣然梨花带雨的脸,芸熙忽然很想笑。情分?若是真的顾及一点点多年的情分,又怎会毫不留情的害她两次?
“嫣然。”芸熙静静看着面前的嫣然,神情淡漠疏远,“你喜欢九爷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若是你能央求了九爷将你娶进门,那是你们二人情之所至,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有一点,你我相识多年,我想你应该了解,我不是我长姐那样可以去主动央求家中的爷们抬女人进门的女人。”
嫣然看着芸熙,有些试探性的问道:“芸熙,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芸熙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若你真能达成夙愿被九爷抬入后院,那是你的本事。”
说完芸熙看了看日头说道:“我出来久了,恐怕娘娘会担心,就先回去了。”
站在断虹桥上的嫣然,看着芸熙的背影嫣然攥紧了拳头喃喃道:芸熙,这可是你说的。可是,你要知道,只要你在,我便永远都不会见了天日。
……
二月底,正在房中收拾东西准备出宫回府的芸熙忽然被秋棠叫去了正殿。
“芸熙。”主座上的宜妃一改平日里温柔亲切的模样,冷着脸将一个手钏扔在了地上厉声问道:“这可是你的!?”
芸熙一惊,跪着向前挪动了两步看到了那条嫣然送给她的手钏。
拿着手钏芸熙心中打鼓,这手钏怎么会在宜妃手中?
宜妃脸上满是失望,因为生气,气息都有些不稳:“你知不知道老九为了你费了多少心思!!你却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芸熙企图解释:“娘娘,不是……”
“你知道不知道,你房中的花都是老九让人每日从花房现折了送进宫?”宜妃看着芸熙说道,“你喜欢的,他无一不是想方设法的给你弄来。可你怎么还这样恩将仇报的给他下毒!?”
“下毒?”芸熙猛地抬头,连连摇头说道,“娘娘,我怎会给九爷下毒!?”
“昨晚老九在乾西五所中了毒,叫来太医一查说是中了洋金花的毒。”宜妃说着语气变的凌厉,“太医找出了这个手钏,说是上面有洋金花毒,可老九却说这手钏是他从江南买着玩的,还不让太医声张!”
又是洋金花毒?
芸熙听到宜妃的话急着向前跪行了两步问到:“娘娘,九爷现在怎么样?”
宜妃看着芸熙脸上的急切不像是作假,缓了缓语气:“他现在只是有些昏睡,太医说醒了就无事了。芸熙,本宫原本是信得过你的人品的。只是,确实有人在你手上见过这个手钏,你作何解释?”
原来,昨晚在乾西五所与几个阿哥用晚膳的胤禟忽然头晕目眩,几个阿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便叫来了太医。
太医一来诊脉之后发现他身上有用过洋金花的痕迹,胤禟一听当即脸色大变想让周围人先行离开时,太医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醉心石手钏。
太医仔细查看之后十分确定那个手钏就是罪魁祸首。胤禟当时疑惑的看向旁边也是一脸疑惑震惊的小李子,却碍着人多口杂不能说什么只能假装轻松的说道:“这手钏是爷年前去江南时买的来把玩的,却没想到是个有毒的。”
“许就是九爷常年将这手钏戴在身边,才会如此的。”那太医将手钏还给了胤禟说道,“九爷还是离远些为宜。”
胤禟一边答应一边把手钏交给了小李子,使了个眼色。
待众人散去,胤禟问小李子道:“这手钏原先是放哪的?”
小李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有毒,所以奴才将它放在了后院的库房中。”
“去找。”胤禟沉声说道,“今日的事,吩咐身边的人把嘴巴都爷闭严了。现在就希望消息不要传到额娘或者皇阿玛那。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小聋子只怕会性命不保。”
“是是,奴才知道轻重。”小李子说着便去了后院,许久之后回来道:“爷,装手钏的盒子还在,可里面的手钏不见了。”
“这是个局啊。”胤禟黑眸渐沉,语气也阴测起来,“去查,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爷要他的命!”
话音刚落,煎好药的太医推门而入:“九爷,药已经煎好了。”
看着药碗,胤禟问道:“这药要吃多少次?”
“吃三日,六付药便可将体内的毒清除。”
胤禟点头接过碗盏,一饮而尽。
“九爷,这药有安眠的作用。”那太医看着胤禟喝尽的药之后才说道,“好好休息,也有助于清毒的作用。臣告退。”
果然,那药效甚明显。喝下去没有一刻钟,胤禟便觉得眼皮沉重抬不起来,没有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只是,在临昏过去之前,胤禟还是没忘记叫来了小李子吩咐了一件事。
第二天天还未亮,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宜妃带着婢女就赶到了乾西五所,逼着小李子交出手钏。
小李子知道一旦交出了手钏便会将芸熙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一想到胤禟醒来得知这个消息会活吃了他的样子,他宁可现在让宜妃吊打一顿。
宜妃知道小李子素来忠心耿耿,也不跟他多废话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搜。”
殿内就这么大,没有一会就搜了出来。宜妃看了看还在床上沉睡不醒的胤禟,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替他掖好被子起了身。
拿着那个手钏,宜妃身边的婢女玉笛疑惑的说道:“这不是芸熙姑娘的么?我在她手上见过一串一模一样的。”
就这样,宜妃才暴怒带着人回了翊坤宫。
芸熙看着那个手钏,回想起她认识胤禟的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忽然很想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事。
可这个手钏,确实是她的东西,她真的无从抵赖。
“娘娘。”芸熙郑重的叩了一个头,想承认,“这个手钏……”
咣——
一声巨响将芸熙的话湮没,回头看去时,看到了阳光下身影高大,气喘吁吁一路奔跑踹门而入的胤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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