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谷底多久了?”这是澹青菡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此时的她正躺在稻草铺就的床上,身上盖着顾七的夜行衣,面色惨白,红唇干裂。
“你终于醒了。”顾七见她醒来,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七天了,自从掉入寒潭后,你一直高烧不退,伤口流血不止,幸好这山谷内有草药。”
“你这个养尊处优的湛王殿下竟然还认识草药。”她想撑起虚弱的身子,却发觉没有一点儿气力,只能乖乖地躺着。
“我用自己的伤口试的,试了十几种草药才找到对的。”顾七鼻子发出几声哼哼,从地上捡起几个刚采的野果:“吃吧,你这七日都没进食,只是靠着水维持,真怕你没病死,反倒饿死。”
她接过野果却没有吃,思绪飞转几圈,才问:“我昏迷了,还会喝水?”
顾七咧嘴一笑:“当然是我喂的。”
看他笑的邪恶,澹青菡还想问的话却生生咽了回去,顾七却自顾自的说道:“你想问怎么喂的吧?当然是用嘴喂的,否则我喂多少你吐多少。”
听完,澹青菡立刻将手中的果子朝顾七砸了过去。
顾七也没有躲开,笑得异常奸诈:“不仅如此,你掉入水中高烧不退,我还帮你把湿衣裳脱了烤干,然后再帮你穿回去……”他说到这里,又是一个果子朝他砸了过来。
他见她脸上闪现一抹要将他活剥了的神情,他立刻道:“我什么都没干,一直坚守君子之礼的。”
这时,她的怒气才稍稍减少一些,想到顾七是为了她的生命安危,也就稍微释怀了一些。
“嘿,你说我们这样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如果我这山谷没有出路,那我们两就要老死在这里。空虚寂寞啊,我们不如拜堂成亲,生几个娃……”
“你想多了,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澹青菡缓缓打断他。
“你这么肯定?”
“你看那潭水,是活水,且顺着下流而走,所以这里必然有出口。”
“真是败给你了。”顾七长叹一声,弯腰将果子再次捡起,递给她道:“赶紧填饱肚子,这样才能一起找出口。”
澹青菡却没有动手接过,静静凝望着顾七手心那颗红润的果子,突然问道:“你为何要与我一起跳下来?你是湛王,即使段韶抓到了你,也不敢对你怎样。”
“我们一起来青州查案,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一人死去,我苟活于世啊。”顾七回答的理所应当。
她闻言,忽然笑了,眼眶中泛起一阵酸楚。
“哎哎,你可别哭!”顾七忙制止,“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令你很感动,也许你现在已经倾心相许了,其实吧,你不那么凶悍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她闻言噗嗤一笑,眼眶中的泪意却愈发明朗:“你真像一个人。”
“爱人?”他问。
她点头:“曾经,他也如你一样,不顾尊贵的身份,与我一同徘徊在生死边缘。”
他又问:“后来呢?”
“他说,政治立场不同,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
“是高门子弟?”
澹青菡点头,“一年前,他来府上求亲了,可是我父亲却拒绝了。”
顾七道:“又是因为政治立场不同?”
澹青菡点头,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是滚落脸颊。
“我很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澹青菡却缓缓摇头,不愿提及他的名字,抬起袖口抹了把泪,这才开始啃果子,很快吃完一个,顾七又递给她一个,她吃完后,他又递了一个过去,这么一来二往,澹青菡吃了足足十个野果。
填饱肚子,澹青菡有了些气力,缓缓起身,肩上的伤口仍有些疼,好在能够行动自如。
她走至潭水便,对着清澈的水面将自己凌乱的发丝随意挽了个髻,乌黑的发丝垂在颈后,却有一种本不该在女子身上找到的不羁与洒脱。
“你的家人是不是常对你拳打脚踢?”顾七突然问了句。
“嗯?”澹青菡眉头微蹙,不知他这句问话从何说起。
“我在替你换衣裳的时候,发现你的身上有几处伤疤。”
身子被他看光的事再次被提起,她猛然转身,凌厉地瞪着他,冷声道:“你再敢提,休怪我将你摁死在潭水中。”
“精神来了,又变得粗暴了。”顾七无趣地摸了摸鼻子。
澹青菡不愿意再与他继续废话,只问:“我昏迷这几日,你可有四处看看出路?”
“没有。”
“没有?”
“你昏迷不醒,我哪敢走开,万一野狼把你给叼走了怎么办?”
“承认吧,其实你就是想等我醒了带你找出路,以你的智商根本寻不到出路。”
“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顾七愤怒地指着她,想想这几天对她的照顾就觉得憋屈。
“你搞错了,不是我拉着你,你早就摔死了。”
……
山谷内不断传来一阵阵斗嘴声,为着寂寥裴瑟的荒芜之地凭添了几分生机勃勃。
·
在寻找出路的时候,顾七状况连连,不是一脚踏入沼泽地便是迷路,这一次竟一不留神被毒蛇咬了一口。
顾七坐在地上,看着她正俯身,对着他小腿上的伤口,正用嘴一点一点地将毒吸出,看着澹青菡这样,心中还真是有些小感动。
顾七的目光注视着刚吸完毒便跑至一旁摘草药的她说:“沈青,我们说说话吧。”
澹青菡找到草药,回头看了眼面容严肃的他,“这一路上你就没停过嘴。”
“我是想和你谈谈姚家灭门案。”
“嗯,你说。”澹青菡将草药放口里嚼碎,随后吐出,便往他脚上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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