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谷风山庄,正巧赶上最后的武林盟主之争,据朝夕的介绍,最后留下的四位,分别是冷冰冰派的池渊,青云派的江城,华山派的郑华年,唐门的君莫笑。
就在方才,华山派的郑华年已经败给了唐门的君莫笑,听轩辕璟说起即将于池渊大战之人,正是律家派来的江城。江城此人乃青云派的掌门,与律家私交甚好,其人城府极深,是个老江湖,数年前曾以一柄剑打遍江湖十六大门派,以一人之力组建了今日的武林三大门派之一的青云派。
不过裴晟却一语道出真相:“此人狂妄自大,若非有律家为靠山,早就死在当年十六大门派的追杀下。律家在朝廷地位与钱财,才有了今日的青云派。”
“对,青云派这些年拉拢江湖有才之士,密谋许久,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轩辕璟面色凝重,若是这一次他们输了,那可真就难以翻盘了。
“太子当年就没有这等远见。”澹青菡摇头叹息,看来律家的野心早在许多年前就暴露,甚至这么多年皆密谋的天衣无缝。
“太子年幼,哪比得上律家三朝根基,多少谋划从前朝便开始了。”轩辕璟轻哼一声,对律家满是不屑。
“江城如此厉害,池渊会不会是他的对手呢?”澹青菡望着此时的池渊已上了云台,心中有些担忧。
“看看吧。”裴晟目光淡漠,像是丝毫不担心这场比试的输赢。
朝夕倒是一脸暧昧的附在澹青菡的耳边问道:“这两日都与将军朝夕相处呢?”
澹青菡一边看着他们比试,一边随意道:“是呀。”
“这一别两日,回来后便觉得你们之间的气氛不大一样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朝夕越问越来劲。
“看比试!”澹青菡白了朝夕一眼,不再回答。
也正在此时,云台之上一阵铿锵之声,只见池渊的长剑竟当场断裂,兵器不能中场更换,于是只能持着还剩了半截的长剑与之交锋。
江城是何等人物,面对兵器断裂的池渊越战越勇,招式千变万化,直破其身。
池渊连连后退,手中的剑断,更本无法迎上他那猛烈的攻势,几次险些被逼下云台,好在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能化险为夷,巧妙的化解了他的剑招。
“这么下去池渊要输。”轩辕璟朝裴晟看去。
裴晟却悠闲的端起茶盏吮了口茶,才道:“你以为池渊赢了,我们就能顺利拿下这个武林盟主吗?”
“什么意思?”轩辕璟问。
裴晟道:“律家苦心密谋这么多年,若是这一次被我们抢了武林盟主,他们必然会将我们的身份公诸于众,这个武林盟主永远不可能落入朝廷的手中。”
轩辕璟道:“可青云派也背靠朝廷,我们也能反将他们一军。”
裴晟道:“你不了解律文灏此人,他宁可牺牲整个青云派也不会让我们得到武林盟主之位的。”
“所以,你又留有后手?”澹青菡目光一亮,眼波流转一圈,猜测道:“其实我们推池渊当武林盟主只是做给律家看的一场戏,其实你真正要推的武林盟主另有其人。”
“知我者,莫若小青也。”裴晟放下茶盏,嘴角流露一抹精锐的光芒。
此时的池渊已败下阵来,身受重伤的跌落云台,江城笑得一脸得意。
“别看池渊受了重伤,其实江城也受了伤。”裴晟注意到江城一手藏在身后,“池渊这一次拼尽全力无非是要用自伤的危险之法对抗江城,以自伤七分伤人三人的手段,这样才为他争取到有利的机会。”
“原来你要推的人是唐门的君莫笑。”澹青菡突然觉着裴晟心思缜密,真是好深的谋划,连她都自愧不如,“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而唐门又是怎么被你收服的?竟能瞒过律家的眼线?”
裴晟却是但笑不语。
果不其然,在最后一场君莫笑与江城的比试中,君莫笑果然一招险胜江城。
这倒是让诸位在场的武林中人大惊失色,在江湖中排在二十名开外的唐门竟然能够力挫青云派掌门江城,夺下武林盟主之位。
虽然心中惊疑,却也纷纷上前道贺,而落败的江城则是愤愤不平的看着君莫笑,忽然间回首怒视着裴晟一干人等,眼底迸发着恶毒的寒光,张口便大喊道:“他们是朝廷的人!”
“朝廷中人?”四周忽然一阵骚动,纷纷拔出长剑直指裴晟众人。
“怎么办呀?”朝夕的肩上有伤,功夫大减,不免有些担忧。
“我觉得逃为上策。”雷之低声道。
“没有必要逃。”澹青菡笑了笑,便大步上前,毫不心虚的面对众人道:“各位江湖豪杰,我们确实是朝廷中人。因慕名武林大会而来,既然武林盟主已选出,我们这就离开。”
“休听他们胡言,他们就是为了夺得武林盟主之位而来,妄想控制整个武林。”江城即刻驳斥着:“若非是我,兴许他们的计谋就得逞了,我们整个武林的存亡便在朝夕之间,我们应该将他们处之而后快。”
“裴晟将军为了整个大晋征战沙场十四年,战功累累,要这武林何用?”澹青菡笑得云淡风轻,可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让在场诸位皆是一阵唏嘘。
“原来是裴将军。”谷风山庄的庄主谷靖云一阵惊呼,大步上前。
裴晟朝谷靖云淡淡点了头,算是礼貌的回应。
“这么多年来,裴将军为大晋扫荡北胡的入侵,战功赫赫,光明磊落,我等江湖中人无不仰慕崇敬,如今有幸能见到裴将军真容,实乃三生有幸。”谷靖云的眼底皆是一阵激动之情。
在场诸人皆是纷纷附和,谷靖云又道:“倒是江掌门人,早知裴将军身份,为何偏偏要此时说出来,当真是居心叵测。”
江城的脸上一阵羞愤,没想到裴晟的名字在江湖中也这样有威望,却仍旧固执道:“你们不要被裴晟所蒙蔽,他终究也是皇上的走狗,说不定就是奉了皇令来扫荡江湖。”
“满口胡言!江湖与朝廷素来毫无牵涉,皇上又为何要来扫荡江湖?若真要扫荡,裴将军只会带这区区几名随从?”谷靖云拂袖轻哼。
江城一时语塞,愤愤转身大步离去。
一行六人终是安然离开了谷风山庄,在场无任何人为难他们,甚至夹道相送。
雷之一阵感慨:“看来江湖中人也是明事理之人。”
池渊笑道:“还是将军声望高。”
裴晟骑在马上,却侧首看着一脸含笑的澹青菡,问道:“你怎知报我的名号有用?”
澹青菡回首相望,对他微微一笑,“天下谁人不识君?”
轩辕璟朗声笑道:“说得好,天下谁人不识君。大晋有裴将军,便可永保轩辕家万年基业。”
澹青菡听轩辕璟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逝,沉沉的目光凝望轩辕璟那柔润的侧颜,握着缰绳的手却紧了紧。
轩辕璟,但愿你亦能如皇上那般,对裴晟的忠心深信不疑。
回到帝都,便听闻一个消息,太子轩辕珞被废黜,贬为庶人,永生不得返回帝都。
此事来的突然,澹青菡即刻别过轩辕璟与裴晟,便匆匆策马回了澹府。
在澹府之外,正巧遇见澹青芜跪地拜别澹霖与冯氏,眼泪汪汪,楚楚可怜。
“太子,姐姐。”澹青菡跃马而下,满脸惊疑地看着澹青芜与轩辕珞。
“我已不再是太子。”轩辕珞对澹青菡浅浅一笑,“今后我只是青芜的丈夫。”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过去了扬州半个月,帝都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澹青菡满心疑惑地看向澹霖。
澹霖则是摇头叹息,倒是澹青芜凝着泪,笑道:“是太子向皇上自请废黜太子之位。”
“那紫薇帝坐,我曾梦寐以求多年,可自从母后病逝,我明白不是自己的终究强求不来。再加上七弟轩辕璟,他得父皇重视,我想他今后会是个好君王。”轩辕煜说的平和,语气中有着超凡脱俗的洒脱。
澹青菡明白,皇后的病逝,轩辕璟的背弃,对轩辕珞的打击很大,如今的太子党早就四分五裂,他再也没有能力与楚亲王抗争。皇上属意之人从来都不是轩辕煜,那么他被废只是早晚。
其实,轩辕珞是睿智的,唯有自请废黜,保全他的安然。
“世间冷暖,从我被废那一刻,多少人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包括太子妃也走了。如今,也唯有青芜陪在我身边,我想,我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轩辕珞紧紧握着澹青芜的手,眼中蕴含着真切的情意:“而今,帝都的纷争再也与我们无干。”
澹青菡看着澹青芜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意,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太子能看开很好,那你们打算去哪儿呢?”
“天下之下,总有一处是我们的归宿。”澹青芜目光柔情似水,两年不见,她当真敛去了许多锋芒,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女人。
“你们这样真好……”澹青菡上前一步,紧紧拥着澹青芜,虽然与她并非亲生姐妹,可心中却一直将她当作亲妹妹,如今能见她远离帝都的纷争,与相爱之人携手余生,是何等为她高兴。
“青菡,替我好好照顾父亲和母亲。”澹青芜已泪落如雨。
“一定会的。”澹青菡点头,对她承诺着。
“去吧。”冯氏挥了挥手,眼中隐泛着泪光,心中虽然不忍看最疼爱的女儿离开,可是看她如此坚持,她除了放她离开,又能如何呢?
轩辕珞与澹青芜携手离开之际,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首对澹霖道:“澹大人,今后在朝堂上务必注意段韶此人。”
“段韶?”澹霖疑惑。
“想当年,我看重他的才华召他入太子府,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凭借我一步登天,其实他一直都是律文灏派在我身边的人。律文灏一手操纵了段韶与姚丹青的退婚,并让太子府与将军府产生嫌隙。这些,是段韶叛离太子府时我才发现的,他隐藏的如此之深,可见其城府与手段,你务必小心此人。”轩辕珞说到这里,长长叹息:“可惜了姚家,也算是我间接害得姚家灭门,究其缘由,不过是为了这皇位之争,能在此时离开帝都,实乃人生之大幸。”
轩辕珞说罢,便与澹青芜决然离去。
冯氏早已失声恸哭,而澹霖亦是面露悲色。
倒是澹青菡静静伫立在原地,遥望轩辕珞与澹青芜远走的背影,心中默念了几遍段韶的名字。
太子被废只是必然,帝都的动荡也仅仅只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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