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澹青菡却是心情极好的躺在浴桶中,享用着花瓣浴,心想着这回律中言的案子够律家忙上一阵子了,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律文灏被气得铁青的脸,只可惜她是看不见了,只能便宜轩辕璟占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用这次的案件挫一挫律家的锐气。
朝夕在一旁也是美滋滋的帮澹青菡揉着太阳穴,还不忘问道:“二小姐怎知这个案子的玄机?”
“父亲曾在律中言府上安插了眼线,当年这宗案子就是轩辕宜与律中言密谋的,一个为了嫁给律中言不折手段,一个为了攀上公主当驸马而狠心杀害妻子。父亲当年手握证据,却没有揭发,只因这后头牵连甚广,皇上是何其要脸面的一个人,怎容天下人看到一个这样恶毒的长公主?”澹青菡依稀记得当年父亲隐忍不发,将这案件的真相秘密掩藏,只为将来一举扳倒楚亲王。
“那如今湛王这样公然揭发,难道不怕皇上震怒?”
“今时不同往日,皇上年岁大了,原本寄予厚望的楚亲王让他失望了,我估摸着皇上在考虑储君人选……也许这个人,会从太子与楚亲王中脱颖而出……”
“二小姐说的是?湛王?”朝夕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刻意压低了声音询问。
湛王二字音未落,屋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惊了朝夕,她立刻回首怒斥:“放肆,谁敢擅闯……”待看清是律文灏,当即住了音,但看他脸色阴冷,便不再敢做声。
“出去。”律文灏站在屋内,目光直勾勾地凝着浴桶内一丝不挂的澹青菡,冷冷下令。
“可是……”朝夕有些担忧地望了眼澹青菡,觉着此时的律文灏太危险,极有可能伤害到她。
“滚出去。”这一刻,律文灏的声音愈发冷硬,这让朝夕有着浓重的压迫感,不得不退了出去。
澹青菡僵直了身子坐在水中,瞪着律文灏,“你想做什么?”
律文灏探手竟是朝澹青菡的脸上袭去,在她脸蛋边边角角四下摸了一遍,发觉这张脸并没有易容的痕迹。
澹青菡自然明白他的举动,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律文灏再次伸手,欲将浴桶中的赤裸着的她拖出来,澹青菡哪能从他,当下以内力压着身子,不让他拖动分毫。
二人僵持许久,澹青菡却突觉手臂一麻,她顿时泄了几分内力,瞬间被律文灏给拖了起来,她惊呼一声,以双臂遮挡前胸。
可律文灏的目光却是扫视着她那光洁的背部,有几处伤疤,却没有他想要看见的那道伤疤。
律文灏这才松了手,缓缓后退几步,眼中不知闪现何种光芒,似失望、似复杂、似冷凛,终是转身大步离去。
澹青菡看着一语不发离开的律文灏,缓缓坐回了浴桶中,她自然知道律文灏想在她身上找到什么。
那一年,他们一齐杀出重围,她的背部受了刀伤,因在山洞内没有药疗伤,以至于伤口有些溃烂,后来留下了很深的疤痕。
如今,她背上没有这道疤痕,只因她请了那位替她换脸的圣手神医将其抹去疤痕,不仅后背这道疤痕,还有身上好几处比较明显的伤痕都去掉了,独留几道细微伤疤在身,也不至于轻易暴露身份。
今日律文灏来,果然是在怀疑她的身份了吗?
那一刻,她竟有那么一丝期待,若律文灏发现了她是姚丹青的身份,又当如何?
是杀了她,抑或是……留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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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四年,律中言之妻廖雨笙的墓再次被挖开,湛王派了帝都最好的仵作验尸,尸体早已成一堆白骨,仵作验骨,发现骨黑,生前有中毒迹象。当即,廖雨笙失足溺水身亡案被推翻。
并抓了当年主审此案的青州刺史李达前来刑部问话,李达一口咬定当时疏忽才误判,湛王大怒,将其押入刑部大牢重刑审讯。
李达被用刑期间,湛王轻易找到了失踪四年的忆香,忆香乃当年廖雨笙身旁的贴身丫鬟,自从廖雨笙死的那一日便忽然人间蒸发,如今却这样突然出现在帝都,让律中言慌了神,当年他费尽千方百计要找到忆香,却始终寻不到,本以为时隔四年,她没那个胆子再出来,却不料她再次重现人间。
忆香在刑部,将那一夜轩辕宜与律中言如何密谋杀廖雨笙之事详详细细的供出,却绝口不提当年是如何逃脱律中言的追杀。
此案不过短短十日,湛王已将律中言杀妻案做实,并呈递给皇上。
皇上看了供词龙颜大怒,亲自审了律中言与轩辕宜二人,却终究念及轩辕宜是自己的女儿,只是下令将律中言与轩辕宜贬为庶人,终身不得再入朝为官。
并严令,此案就此作罢,不得外传。
同日,晋封湛王轩辕璟为湛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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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雨飘摇,忆香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收拾好东西,趁着夜就要离开帝都,马车在帝都城西的郊外,忆香奔赴至此时却不见马车踪影。
几个黑影从头顶晃过,刀光剑影间,身旁几名侍卫已惨死倒地。
忆香吓得欲转身仓惶而逃,却被数名黑衣人团团围住,她颤抖地搂着包袱问:“你们……究竟是谁?”
“时隔四年,既然你还敢出现在帝都,就不要奢望还能有命归去。”黑夜中,为首的一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阴冷地目光残忍地看着忆香。
“你,你是律家人!”忆香恍然明白了什么,身上的恐惧却好似突然少了许多。
“这位是当朝太尉,律文灏。”伫立在白衣男子身后的一名侍卫,不是姜澈又能是谁。
“既然被你们抓到,我无话可说,生前能为夫人报仇,我也死而无憾。”忆香说的硬气。
“倒是个重情义的婢女,我如今给你一个机会,饶你不死。”律文灏的声音低沉,在静谧的郊外极为清晰,“你只需要告诉我,四年前你是如何逃脱律中言的追杀?”
忆香垂首,紧咬牙关,始终不发一语。
“我知你是个孤儿,早已没有任何东西能威胁到你,可不要忘记这四年,你有了丈夫,还有了个孩子。”律文灏一句话便让忆香面色惨白,她厉声道:“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那就要看你肯不肯老实回答了。”
忆香挣扎许久,终是缓缓交待道:“四年前,是姚从兴将军救了我,帮我重塑了一个身份在乌镇活下去,他告知我如今皇上属意楚亲王为太子,并不是揭发律中言的好时机,让我留在乌镇等待时机。”
律文灏又问:“一年前姚家被灭门,你本该永远留在乌镇,为何还会被湛王寻到?”
“并不是湛王寻到的我,而是一个姑娘来找到了我。”
“姑娘?可是澹青菡?”
“我不知其名,只知她功夫高强,并十分清楚我的事。”
律文灏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一切,转身就走。
姜澈忙问:“大人,这个女人如何处置?”
“背叛律家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律文灏一字一语,说的极尽冷血。
“我知自己难逃一死,只求你放过我的丈夫和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忆香哭着恳求着,可是却得不到律文灏的任何回音,只能眼看着他越走越远,而那锋利的刀刃直插入心脏,她毫无反抗之力。
姜澈闻身后的惨叫声,看了眼律文灏,低声问:“忆香的家人,是否放过?”
“杀。”律文灏不冷不热的丢出一个字,踏上马车后,冷声交待道:“去给我到国公府取化功玉露来。”
姜澈眼中顿露诧异,脑海中依稀浮现出数月前在豫州的那个曾倾心相助他们平定豫州之乱的女子,不由开口道:“大人真的要对付她吗?一个有勇有谋的女子,若能收为己用……”
“姜澈,你今夜话特别多。”律文灏冷声截断了他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属下知罪。”姜澈即刻住了口,他深深明白,既然律文灏决定了的事,是没有人能更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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