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薛飞
楚国
这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骄阳照在大地上,就连柳条都有些被晒得卷起了不就不宽的叶子边缘,蝉叫声声,果然是到了盛夏了。
前几日,牛婆婆一直念叨着要去面馆看看,吃上一碗自己家的面。没想到小笙记在了心里,昨日向医馆的管事说了情况,今日用了早膳带着牛婆婆,赵爷爷一同往面馆而去。
一直在医馆里学习,小笙变得细致而又勤恳,这让牛婆婆十分欣慰,一路上念叨着小笙的师父夏流宇怎么还不回来。小笙却在心里遗憾师父不在,无人教自己飞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已经有了师父,便不能再随便找别人做师父,这才是小笙心中的痛苦。
赵爷爷一路上看着许久没有出来的楚国街道,心中感慨万分,他十分清楚地记得,那条街道上的哪家店老板是好心人,而哪家店的老板则十分厌恶乞丐。这楚国的每条街,他就算是闭着眼闻着味儿也能说出是哪里,也能不撞到墙上去。
有一个小贩还在不停地叫卖着自己的玉材饰品,赵爷爷见了,忍不住凑上去看。小笙和牛婆婆也便跟了过去。
“这个多少钱?”赵爷爷拿起了一块黑色的玉佩,那上面雕刻的是一个手拿长矛的士兵,身穿盔甲,十分英武。
那小贩见有人询问,连忙热情地道,“先生,您可真是识货,这可是墨玉,您看上面还有孔呢,而且您看看这个雕工,可是九龙的大师赵玄雕刻的呢,不讲价,十两银子。”小贩伸出两只手,露出了他的十跟手指头。
赵爷爷看了看那块玉佩,最后还是放回了小贩的摊上,“谢谢,我先不买了。”
“没钱就别动我的东西,穷老头!”那小贩说着将那黑色的玉佩拿过去放在了自己的附近,又开始继续叫卖了。
“赵爷爷!”小笙看在眼里,问道,“您很喜欢那个玉佩吗?要不我们买了吧,如果银子不够,我和奶奶借给您!”
牛婆婆看着小笙的懂事细心,悄悄地摸了摸小笙的脑袋,“就是,前几日医馆不是已经发了月例的吗?”
赵爷爷却摇摇头道,“我并不是要买那块玉佩,只是见那玉佩雕刻的细致,是而多看了几眼而已。”说话见,便带着二人离去了。
只是小笙可能还是担心赵爷爷是因为价钱,所以才不打算买了,是而回头看了看那摊贩,结果小笙看到那个摊贩和他的摊都不见了。
“赵爷爷,刚刚那个人竟然不见了。”小笙小声的对赵爷爷说着,赵爷爷却一点都不奇怪,只道,“这种小摊,看那里生意不好做,便走了罢。”
到了牛婆婆面馆,牛婆婆见到里面人来人往,吃面的人络绎不倦,就连这个过早膳而还未到午膳的清淡时间,来吃面的人也络绎不绝,可见秦慕容安排的十分妥帖,每次回来看着这个小店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还好有小笙陪在身边。如今又遇见了秦公子和夏神医,生活才算是有了盼头。
几个人刚刚坐下,便有伙计过来问道,“请问几位客官,想吃什么面?”伙计话说到这里,立即认出了牛婆婆,“牛婆婆,您来啦?小笙兄弟,这位是?”那伙计只见过牛婆婆和小笙一面,但他立即记住了他们。只是看着赵爷爷,不接地问道。
“哦,这位是赵爷爷!”小笙介绍着,“给我们来三碗招牌面。”
“好嘞,您稍等!”伙计说着,便搭着白白的毛巾里去了,冲热气朝天的厨房里朗声传道,“三碗招牌面,二号桌子。”
牛婆婆这一听,立即低头在桌子上找着,却见那桌子上装醋和油辣子的器皿,上面都用一个黑色的毛笔画了一个圈,里面写着一个二字。再转身看其他的桌子上,都是如此,只是每个桌子上的数字不一样罢了。
不仅是牛婆婆,小笙和赵爷爷都发现了这件事情,因为不断有人落座点面。伙计们冲厨房里传,里面喊上一声知道了。过不了多久厨房里就会端出面来,而每个桌子上点了什么,盘子上都是齐全的。
牛婆婆不禁感叹道,“怪不得每次来都说生意很好。”
几个人吃着面,忽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他不太确定看着他们,问道,“牛婆婆?”
转过身去,却是薛飞将军,他正站在门口。
“薛将军,你没有檀香姐姐一同回去吗?”小笙首先反应过来了,他站起来行至门口,将薛飞请到了二号桌上,“你是来吃面的吗?”
薛飞坐在了长条凳子上,摇摇头说,“没有,我是来为一个人买面的。”
赵爷爷听了,开着玩笑道,“不会像老头子当初一样,是个乞丐吧?”
却不想薛飞摇摇头,“比爷爷惨多了。”
牛婆婆问道,“你为何没有和檀香姑娘一同回九龙去呢?你不是来楚国出使的吗?使团都已经回去了。”
“我还有另一件事没有完成,是而还不能回去。”薛飞说着,“只是如今,年岁有点久,实在找不到什么太有用的线索。”
赵爷爷默默吃着面,不做声,只有小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什么事情呢?薛将军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忙呢。”
薛飞笑了笑,“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说着摸了摸小笙肉嘟嘟的脸蛋,“没事,我再好好查查好了。”
伙计在厨房门口唤道,“端走的面做好了,是哪位客官的。”
薛飞应了声,伙计便端到了二号桌上。
“薛将军,面好了,那你快些端回去吧,这面放久了就泡烂了。”牛婆婆依旧那么在意面条的品质,催促着薛飞,毕竟不好吃了,人们会说牛婆婆面馆的面不好吃。
薛飞笑着说,“嗯,好。”
“薛将军,有事来夏家医馆找我们,我年纪小,可是我婆婆和赵爷爷年纪不小,说不定知道你在查的一些事。”小笙这些日子在医馆里忙里忙外,竟变得十分妥当,临走对薛飞说着,还送出了面馆的门。
三人吃完面,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却不想,当晚,薛飞便找到了夏家医馆来。
“小笙说的没错,说不定牛婆婆和乞丐爷爷知道一些事情。”薛飞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小笙早已将他请到了夏府。
牛婆婆和赵爷爷坐在对面。
“你可是为了你父亲薛庞将军而来?”赵爷爷开口了。
薛飞一听,立即放下了手上刚刚拿起的茶杯,“赵爷爷,你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你与你父亲眉眼间十分神似,我早就看出来了。”赵爷爷说着,“当年你和你父亲与楚国签订和平协议,出城的时候,我也在路边的人群里。”赵玄其实是胡说的,当年他确实是在路边的人群里站着看,只是在九龙国,而不是楚国。当时百姓们夹道欢迎这对与楚国签订了停战协议的将军父子,一时在九龙传为佳话。只是眼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九龙人。
薛飞听闻十分激动,他站了起来,“这么说,赵爷爷,您也知道伍胤月大将军了?”当时自己和父亲离开,是伍胤月在最前面的马上开路,一路离开京城的。只可惜那次协议,只起了短短七年的作用,北冥四年,楚国和九龙国再次开战,而自己和父亲双双被俘虏,也是伍胤月在前面的马上开路,将父亲和自己押回了城里。
为了招降父亲薛庞,伍胤月开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但是父亲宁死不从,伍胤月只好先将自己送回了九龙。只是回到九龙后,他才得知,早已有消息从楚国传来,父亲叛变投降了楚国。
虽然他大呼冤枉,请皇上明察,但是最终还是抄家,幸亏是在宫里一位深得皇上宠信的雕玉高手赵玄搭救,才免去已死,只是那赵玄被人揭发,从此失了踪迹,而薛飞后来得到碧落宫的暗地周全,才得以在市井以屠夫的身份藏身。暗地托人打听父亲的下落,却得到已经去世的消息。
“这个嘛,名号自然是听过的,但老夫并不知道他。”赵玄在心中回想着,自己来到楚国后,隐姓埋名,从不和人多说话,这么些年,风餐露宿,经常在楚国的各地挪转,直到在天音寺遇到了曲檀香她们。但是,就因为人们并不理会一个乞丐,是而他也听到了不少关于那件事的消息。
“伍胤月不是已经疯了吗?”赵玄不疾不徐地说着,“曾经我和他在街上遇见过。”
“正是,今日我的面正是买给伍将军的。”薛飞说着,“我只是想,若父亲还在,就可以和我一起杀敌。就像如今,月影向楚国借兵,很多的将军都可以再次去披荆斩棘。就算不能再上战场,就算是像伍胤月一般疯了,只要他还在,我还是有父亲的人,有家的人。”说着说着,薛飞的眼睛便红了。
“薛飞哥哥!”小笙走过去抓着薛飞的手,安慰道,“你也知道的,我的父亲和母亲也都不在了。”
薛飞听了,一把搂住小笙,胖胖的小笙被搂得喘不过气来。
“你刚刚说,月影在向楚国借兵?”赵爷爷却又开口了,薛飞闻言这才放开了小笙。
“是啊,我也是前几日进宫去向皇上请求安置伍将军的时候听说的。”毕竟伍相仪已死,伍胤月这样的处境,无论过去是敌是友,他都想为他做些什么。
牛婆婆说道,“你若有何事需要我们留意的,我们知道的,记得的,都会全盘告诉你。”
薛飞听了,向牛婆婆和赵爷爷鞠了一躬,“如此,薛飞今日打扰了。”
赵爷爷却说,“没什么打扰不打扰,还是多花些时间去找那些伍胤月曾经的近臣,应该会有进展。”说着喝光了茶杯里的茶水,
“多谢赵爷爷提醒!”薛飞说完,便告辞了,小笙去送了。
待小笙送完薛飞回来,赵爷爷早在桌子上铺好了纸,“写信给檀香。”
“是,赵爷爷!”小笙说完,便拿起了毛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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