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到底想要什么
驿站内灯火通明,点了火炉,在这寒气当中也能有些温暖。
顾明珠和玄天机面对面对饮,她没想过自己的酒量能这么好,一小壶的酒下肚,也是意识清晰。
驿站外杂乱的声音传来,还有马匹的嘶吼声。
顾明珠眯起眼,放下杯子,冷冷的看向门口处。
没过一会儿,粗暴的敲门声传来,很是急躁的样子,店小二立马来了精神,迅速走过去打开门。
十几号人走进来,身上披着斗笠还湿漉漉的,冷的脸色发白。
当脱下斗笠之后,露出里面的官服,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沉黑的眼有了肃杀之气。
店小二哪里见过这阵势,顿时软了双腿。“官大爷,要喝点什么,还是要住店?”
一群人整齐的望向一个方向,他们还得听命于另一个人。风吹雨打的门口方向,走过来一个清瘦的男子,男子没有披斗笠,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青衫紧紧的贴在身上,消瘦的脸,有了一副刚毅之色。
“宋大人。”
官员恭敬地开口,“方圆十里就这么一家驿站了,今天就在这里委屈一夜,等雨停了再想办法。”
宋镜时沉默,闷哼的应了一声。
顾明珠抬眼看去,看到了宋镜时,起初第一眼都没认出来他的样子,他身上的气势已去,此时满满的焦躁。
顾明珠上一世看他时,看到的全都是意气风发的他,又怎会看过他这个样子。
宋镜时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店小二立马递上方巾,让他擦擦雨水,又是把火炉向他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官员们一进来,众人都鸦雀无声,根本不敢有任何得罪。
宋镜时抬眼,望了一圈,眼神落在角落的桌子上,坐着两个男子,让人注意的是这两个人样貌太过于完美。特别是从他这个方向正巧可以看到那瘦小的男子,头发高高的束起,双眼微微垂下,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一片阴影。
他的视线落在那男子的身上,久久的没有移开。
他的表情精彩多变,从起初的惊讶感叹,到最后的深沉……现在他也是沉下眼,似乎能猜测出来整件事情是因为什么。
“大人,喝些酒,暖暖身子吧。”身边的官员有了讨好的神色,“还不赶紧上一些好酒!”
“好好,马上来!”
店小二麻利的有了动作。
宋镜时没有理会身边的人,他缓慢地起身,双手抵在桌子边缘,起来的时候身子都是一沉,双腿如同千斤重。
他一步步的向着那角落的桌子处走去。
顾明珠见到宋镜时走过来,抬起脸平静地看着他。
宋镜时走过来,自顾的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说道:“能一起喝杯酒吗?”
顾明珠听了顺手从旁边拿过空杯子,放到宋镜时面前。
“大人……”
身旁的人不知道宋镜时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呵……”宋镜时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又是倒了一杯,直到喝下去大半壶,他才开口说话。这其中谁都没有说话,顾明珠的脸色平静,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此时面对宋镜时,已经不像是起初的感情了。
他们之间不过是陌生人,再无人和牵扯的人……罢了。
“你啊……”宋镜时静静地开口,抬起眼,看向顾明珠,“你到底想要什么?”
“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挡我!”
宋镜时眉头一皱,眼中满是不解,还有痛苦。在他意识里,顾明珠明明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人,为何到了这一世全部都不一样了呢?顾明珠的身体里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他所熟悉的影子。
就像现在,顾明珠似笑非笑的样子,他就看不明白,而且他厌恶极了这个笑容。
他不喜欢掌控不了的感觉。
“我明明对你一片真心,你却要背叛我……你这是为何?”
“宋镜时。”顾明珠打断他的话,她摇了摇头,沉黑的眼,眼中没有任何感情。这句话应该是她说才对,她明明没有任何愧疚的地方,她上一世倾尽全力帮助了他,他却把感情践踏在脚下,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她。
现在反倒是过来问她,为什么?
宋镜时握紧杯子,用力过大,直接把杯子捏碎。
清脆的声音响起,酒水混合着血水流到桌子上,鲜红的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到底想要什么!”宋镜时大喊,声音嘶哑。
“我想要的……”顾明珠嘴角勾起,露出轻淡的笑容,“从来就没有变过。”
“你!”
宋镜时起身,一把将顾明珠拉了起来,用他受伤的那只手,紧紧地抓住顾明珠的手腕,血水染在顾明珠的长衫上,素色长衫,染着点点梅花,看起来诡异。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直接把顾明珠拽着走去。
驿站的所有人都望着这里,眼神诡异的看着两个人,两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看起来都不太好。
“顾明珠……顾明珠……”
宋镜时喃喃的念叨着,每念一次,话语中都充满了仇恨,恨不得把她给撕碎了。
他一眼就能认出顾明珠,无论她装扮成男子的样子有多么像,所有人都认不出来,唯独他能够一眼认出来。
“为何你要背叛我……”
“就算是所有人背叛我,唯独你不可以!”
宋镜时咬牙切齿,他的声音很低,拉扯过顾明珠,顾明珠身子没有站稳,差点直接撞在他的怀里。宋镜时低头在她耳边喃喃道:“你是我的妻,就算是所有人背叛,你都不该背叛我!”
“你休想!”
顾明珠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身上充满寒气,他的妻?真是恶心……
就算是她死,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宋镜时强行拉着她往二楼走去,冷声问店小二,“空房在哪里?”
“这……这……”店小二没见过这阵势,不过是官差大人询问,他迅速把空房告知给宋镜时。
“宋镜时!”顾明珠冷声一喊,想甩开他的手,不过宋镜时此时用力极大,根本不会放手。
此时旁边桌子上,猛然站起来一群人。
“公子。”
他们冷眼盯着宋镜时,若是此人对自家公子态度不敬,他们会立刻出手。
刷——
另外的桌子上,官兵也全部站了起来,顺势抽出刀子。
“宋大人!”
一下子情势严峻起来,两队人马都要急着出手。店小二吓得面色一下子惨白起来,怎么这些人说动手就要动手?
顾明珠勉强逼出笑容,凑近过去,在宋镜时耳边低声说道:“你要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解决,没了那批货物,你只能是入大牢的下场。三皇子绝对不会去救你……”
“以三皇子的心性,他虽然爱才,但绝对不会因为一枚棋子,而伤到自身,充其量你现在不过是说抛弃就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
顾明珠低声冰冷的说道,她的话语句句属实,宋镜时只要一想就能够想明白。
宋镜时停下脚步,也停下拉顾明珠的身子。
顾明珠抬眼看着他,“我要的很简单。”
她眯起眼,抬起手,看了眼被宋镜时握住的地方,“选择权在你的手里,你想放手,还是想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你……”
宋镜时颤抖,他不顾受伤的手,死死的握紧,血水流出来,衣袖染成红色染的越来越深,几乎鲜艳刺目。
抓住,还是放手……
宋镜时盯着面前的人,他从始至终没有看透过她。
他本以为很了解这个女人,但如今看来,却是错了。
顾明珠的脸上一点的畏惧都没有,她已经不怕了,没什么值得怕的。所谓宋镜时也不过是一条绳子上苦苦挣扎的蚂蚱罢了,他们全都是被利用的棋子。
作为棋子也好,顾明珠下定决定,一定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再也不会听从他人的差遣。
“宋镜时,我也累了。”
她最后静静地开口。
宋镜时松开手,双手锤在身侧,微微低着头。
“好。”到最后他只有这么一声轻叹,全部的妥协,还有这最后的绝望。“好……”
轰隆!大雨中一条闪电划过,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将两个人的脸色都映照的惨白起来。
顾明珠笑了,眼睛微微眯起,发自肺腑的笑容,她这还是第一次在宋镜时面前笑过。
宋镜时不由得恍惚起来,他没有想过顾明珠笑起来竟是如此好看。
她很少笑。
上一世也是如此,逐渐的隐去了娇羞的笑容,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是深深的低着头。
她眉间的忧愁越来越严重,长了皱纹,有了白发。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岁月已经过了七年,谁都没有注意到宋府的角落还有这么一人,从起初的蛮横大小姐到如今看尽人脸色,从光彩动人到满脸忧色。
“顾明珠啊……”宋镜时喃喃道。
这个名字也是难得的从他口中喊出来。
“都已经结束了。”顾明珠平静的开口,她冷冷的转身,“我希望挺到一些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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