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惜矮下身子，含笑望着因着跑动现出红晕的小脸，伸手捏了捏：“这般慌张作何？可是忘了，昨日你还病着，若是再病了，可怎生是好？”

　　钰哥儿笑笑，双眼弯弯，好似月牙儿，他缓缓摊开手，将手中的东西，捧给墨惜看。

　　“瞧！”

　　墨惜垂首，便瞧见钰哥儿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中，躺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家伙，嫩黄的小绒毛，尖尖的小嘴，圆圆的小眼睛，却是一只刚出壳没多久的小雏鸟。

　　“这是我早晨醒来时，在院子里捡的。”钰哥儿奶声奶气地说着，“瞧，它多可爱。”

　　“是啊，很可爱，和钰哥儿一般模样。”

　　闻言，钰哥儿不欢乐了，瘪瘪小嘴，嘟囔一句：“我明明比它可爱多了。”

　　闻此，墨惜面上的笑容更浓了。

　　绿瑶站在一边，瞧见此，也跟着露出了一丝微笑。

　　白氏虽不是好人，可却生了一个好孩子。

　　绿瑶想着。

　　她望了望那边依旧在谈笑的姐弟俩，瞧着墨惜时不时逗弄钰哥儿一下，心渐渐宽了，抬脚，便要走出去，却是在抬首的瞬间，瞧见了站在门前的王氏，只见王氏沉着脸，望着墨惜的一双眼眸深邃如古井，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绿瑶一惊。

　　当下行过去，唤了一声“老祖宗”，闻见声音，墨惜抬起头来，当瞧见站在珠帘处的老人时，瞬间收敛了笑。

　　顿了一下，却是低下头来，与钰哥儿说道：“钰哥儿先出去一会儿可好，等会儿，七姐去寻钰哥儿，给小鸟儿寻娘亲可好？”

　　闻言，钰哥儿点点头：“那七姐快点，小鸟儿它娘亲若是寻不见它一定会很着急的。”

　　墨惜柔和一笑，点点头。

　　抬首间，唤了一声“绿瑶”，绿瑶闻言，行了过去，将钰哥儿带走，当经过老祖宗身边时，钰哥儿抬眼，望了一眼眼前这个一脸严肃的老人，撞见她冰冷的目光，身子往绿瑶怀中缩了缩，小眉头紧蹙。

　　在绿瑶之后，祝嬷嬷也退了出去，随手将房门关上。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了墨惜与王氏两人。

　　两人相互对视，四下无言。

　　良久，还是墨惜先道了一句：“祖母，去那边榻上坐下吧。”说着，墨惜便要转身。

　　“那事，可是你做的？”

　　墨惜脚步一顿，一双眼眸幽深，望向前方。

　　“祖母说的何事？”

　　“莫要与我装糊涂。”

　　“若祖母说的乃是柳嬷嬷的事，没错，那是我所为。”墨惜坦荡荡地承认。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瞒着眼前的老人。

　　“为什么？”王氏眼中有些迷惑。

　　“没有为什么，只不过是为了碧秀讨回一个公道罢了！”墨惜始终不曾回首。

　　“既然你已为那丫鬟讨回了一个公道了，又为何要将她的尸体扔进白氏的房中？难道你嫌府里的事情，还不够多吗？”王氏痛心疾首地说着。

　　闻言，墨惜的眸色深沉了几分。

　　“欠债终需还的，无论那是钱债，还是血债。”许久，墨惜答了这么一句，便是在变相认下了王氏扣在她头上的罪名，“况且她欠下的债，并不仅此一条。”

　　“你非要将整个家闹得家破人亡你才甘心吗？”王氏心下沉痛，她一直以为眼前这个孙女是聪明的，可如今，她以为如此聪明的孙女，却是做出了如此糊涂事情来！

　　“家吗？”墨惜轻笑，转身，望向王氏：“还请祖母告诉惜儿，什么才是家？难道一个狠毒的继母，处心积虑的想要害了丈夫前妻留下的一对儿女，也算的上是家吗？”

　　“……”王氏不言，一双眼睛怒瞪，双手握成拳，望着墨惜。

　　望着眼前老人苍老的容颜，墨惜的语气缓了下来：“有些事情，我可以忍着，但不意味，我可以忍一辈子，当她敢对我身边的人下如此毒手时，便要有如今的觉悟。”顿了一下，墨惜又道：“祖母，有些事情，你不插手，我不怪你，可是我希望，我做什么，你也不要插手。”

　　“你这样，可曾想过你的老父亲？”

　　墨惜心一滞，垂首不言。只一双眼眸却暗了暗。

　　“一个是心爱的女儿，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妻子，你们如此争斗不休，又将他置于何地？你又让他该站在哪一边？”王氏苦口婆心的说着：“糊涂啊！你以为，你这样做了，便可以解恨吗？你这样做了，那死了的人就能活过来吗？”

　　说着，王氏行了两步，到了墨惜近前，伸出拉过墨惜的手，缓了语气：“丫头啊，莫要做傻事，收手吧。如今，她也算是得了教训，想来会收敛许多，莫要让你爹为难，可好？”

　　墨惜心下有些动摇。

　　“待会儿，把钰哥儿放了吧，让他回自己的院子吧。”

　　闻言，墨惜双眸一冷，伸手拂开王氏的手：“对不起，祖母，恕惜儿不肖，此事，惜儿不能应你。”既是回答前一个，又是回答后一个。

　　王氏的面色冷了下来：“你留着那孩子做什么？难不成你想用那孩子威胁白氏？”

　　墨惜不言，唯有此事，她不想与他人解释，因着白氏这一层关系，估摸着，就算是她解释，别人也不会信。况且，眼前的老人已然认定今晨的事，乃是她所为，她这般认死理的人，便是她说干了口水，眼前之人也不会信。

　　既然不信，她又何必多言。

　　“祖母，现下，我不会放了钰哥儿。不过，有件事，我可以应下祖母。若是白氏不在对我或者川哥儿做什么，我绝不会对她采取任何行动，然而，若是她狠心，便休怪我无情！”

　　“你——”王氏颤着手，指着墨惜，显然气的不轻。

　　爱之深，责之切。

　　王氏到底是心疼这个孙女。

　　瞬间，无力感袭上心头，她声音软了下去，别开脸，道了一句：“算祖母求你了，可好？”

　　墨惜心一滞。

　　她侧首，望向王氏，但见王氏的鬓角生出了许多银丝，到底是老了，总也抵不了岁月的摧残。

　　“祖母，有些事情，不是惜儿想，而是被逼无奈。”

　　有人说，不希望她的双手沾染肮脏，可若非被逼无奈，她又怎希望自己双手沾满肮脏？

　　人，都希望自己能干净的活着，可有人总是嫉妒，于是千方百计陷害，让你踏上一条不再干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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