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惜敛去面上的表情，站了起来，对着门外道了一声：“你且告诉来传话的小厮，就说我待会儿就过去。”说着，墨惜转首，看向墨晓莲：“莲儿，川哥儿与六哥在那边候着呢，你有何事便说，我不好耽搁太久。”

　　墨晓莲的眼底掠过一抹光，晓得今日这事情定是说不成了，当下收了眼中的泪，拭了拭面上的泪水，缓缓起身，“七姐，倒也无什么大事。方才听下人提起川哥儿与六哥，我这才想起，我也好久不曾见过他们了，便随着七姐一同去瞧瞧。”

　　说是好久不见，那不过是客套话，府里头的人谁不知，墨晓莲与川哥儿和墨晟并无什么交情，最多不过是点头之交，实属平常。

　　闻言，墨惜的心底一动，晓得墨晓莲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只她却不怕，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一个多活了一世的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墨晓莲吗？

　　说白了，墨晓莲虽然没安好心，可若不是白氏在她的身后帮衬着，她什么也做不成，委实难成气候。

　　“既如此，甚好。川哥儿也好些时候不曾瞧见莲儿了，若是瞧见莲儿，定会觉得欣喜。”墨惜敷衍地说着，说罢掩嘴一笑，一双眼眸暗波流动。

　　墨晓莲正兀自琢磨着一些事情，并不曾注意墨惜的举动，在她心里，墨惜根本不足畏惧。

　　她今日的自大，只能换来将来的吃亏。

　　两人这样说定，便出了门，门外，两个丫鬟守在那里，墨晓莲抬眼，便瞧见了秋霜，只觉秋霜的表情有些古怪，可墨惜在此，她也不好询问，当下只能敛下心中的猜疑，挽着墨惜，朝着锦绣苑而去，秋霜与绿瑶则跟在墨惜他们身后。

　　有几次，秋霜都快了几步，想要扯住墨晓莲的衣衫，打算说着什么，却是被绿瑶的一个眼神吓了回来，如此反复，尝试了几次，都未果，这便到了锦绣苑。

　　墨惜与墨晓莲先一步踏进院子，而绿瑶在秋霜要进院子的时候，却是快了一步，拉住了秋霜的衣襟。

　　墨惜正与墨晓莲说着话，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绿瑶的动作，当下身子往墨晓莲处贴了几分，遮住墨晓莲的视线。

　　墨晓莲察觉墨惜的动作，只以为墨惜如以前一般，将她当做好姐妹，并未放在心上。

　　而在她们身后，秋霜有些惊恐地看着拉住她的绿瑶。

　　“秋霜妹子，你方才来时路上，究竟想要作何？”些许凌厉的眼眸，古怪的语气，这些时日以来，绿瑶跟在墨惜的身边，察言观色，亦是学到了不少。那日王氏的话，不仅墨惜听进了心里，就连绿瑶都听了进去。

　　是，没错，若想在这个深宅大院里好生的活着，就不能太仁慈，不仅姑娘不能太仁慈，就连她们这些跟在姑娘身边的丫鬟也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秋霜的身子一颤，她的年岁小些，到底不如绿瑶的老练，被绿瑶如此一吓，立时有些腿软。

　　“绿瑶姐姐，我没有想说什么，九姑娘向来身子弱，我只是怕九姑娘摔倒了，所以才注意些。”

　　“怕九姑娘摔倒？”绿瑶冷哼一声：“你真当九姑娘是泥做的吗？如此脆弱？若是说身子弱，我家七姑娘自小体弱多病，却是比九姑娘身子弱些，可我都没有担忧，你担忧什么？”

　　“我……”秋霜被绿瑶吓得说不出话来。

　　平日里她也没少见绿瑶，以前瞧见的时候，总看绿瑶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也不曾向现在一般如此可怕。

　　秋霜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一双手不安的搅动着，只不知眼前的人想干什么。

　　绿瑶将秋霜所有的举动皆瞧在眼里，脑子飞快转动，思量着该如何将眼前的人拿下。

　　“秋霜，还记得我方才和你提及的那个人吗？”

　　方才？

　　秋霜的心一滞。

　　方才墨惜与墨晓莲在屋内说话的时候，绿瑶便和和气气地拉着她出去说话，开口闭口间，总是提到一人。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只那人偏生有些特殊。

　　原道是，前些时候，绿瑶去凤氏那里取东西的时候，偶然闻见假山处传来一阵嬉闹，只那笑声委实有些熟悉，好奇之下，绿瑶便去瞧了，当下瞧见秋霜与府里头的一个小厮搂搂抱抱。

　　下人之间，珠胎暗结，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可府里头这么多人，多多少少会有那么几个，绿瑶也不是见了一次两次了，只平日里瞧见了她只会远远绕开，从不曾放在心上。

　　可当她瞧清那女子是秋霜时，便暗暗记下了，墨晓莲什么性子，绿瑶起先便有所了解，现下墨惜防范白氏那边的人，当时绿瑶便思量着，说不得有朝一日便可利用上这一步棋。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走开，记下了那小厮的模样，去打听了一番，说来也巧了，那小厮不是别人，却正是大房府里管家的儿子，名为墨允，在府里头，凡是有些地位的下人，都会赐为家姓。

　　这秋霜眼光还算不错，那墨允为人忠厚能说会道，一瞧，便知将来是有出息的。不过，秋霜的模样也不错，想来，当初选了秋霜做墨晓莲的丫鬟，还暗藏了其他的心思，不过，这些秋霜可能并不知晓。

　　“秋霜妹子，你说，若是我将你和墨允的事情与夫人说了，夫人会如何处置你们？”

　　秋霜一听这话，当下慌了，立刻跪在地上，抓住绿瑶的衣衫，恳求着：“绿瑶姐姐，我求求你，莫要这么做，阿允他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不能拖累了他。”秋霜虽然跟在墨晓莲身边，可心思委实单纯，对墨允也是真心不二。

　　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秋霜，绿瑶忽然就想起了当初的自己，那时的一场亲事，虽不是她所愿，可最后到底是恩爱了一场，不过，她却是一个没福气的，没能与丈夫走完一生。

　　心下一阵叹息，目光落下间，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她知，现下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秋霜，我也不为难你，你与墨允在一起，本也是好事，想来将来墨允与墨管家提了这事，你们成亲之后，也是一个享福的。只要你帮着七姑娘注意九姑娘的动向，这事儿，我便不会说，而且，待得时机成熟了，我还会恳请七姑娘，让七姑娘与大少奶奶提起此事，将你们的事情给办了，你看可好？”先兵后礼，给一棒子，再扔一颗糖，绿瑶委实将此法用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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