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墨惜请罚
何氏抬首,略略望去,但见墨惜端坐在哪里,眉眼清淡,一派淡定从容,那番模样,好似是将她拿捏在手里一般,一时间竟不知是气好还是不气好。
真真是狂妄的丫头!
何氏心下想着,然面上却也不知该拿这样的女子该怎么办。
忽然间,又想着,眼前女子已然到她这里一个多时辰了,然而她那个宝贝儿子,却不曾前来,出现这样情形,唯有两种可能,一是,她那个儿子并不在意眼前这个妻子,二是,她那个儿子笃定了她不能将眼前女子怎样。
一时间,她也拿捏不准,究竟是哪一种,又见面前女子平静淡然的模样,心下窝了一团火气。
“莫要狂妄,日后总有你哭的时候,待我下手时,总不会对你客气。”
“惜儿若有做的不妥之处,但凭夫人教诲。”此话听起来平白无奇,只暗藏玄机。只有她犯了错,何氏才可罚,若是她无错,她定然不会乖乖接受惩罚。
何氏又怎会听不出墨惜话中含义,当下冷哼一声:“你大可放心,我万不会做小人。”如此一言,算是保证,“小错小罚,大错大罚,若是哪一日,你若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我万不会轻饶了你!”何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
不可饶恕的罪孽?何为不可饶恕?
墨惜并不曾问,只她瞧着何氏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恐怕这不可饶恕的罪孽,确实不起。
“惜儿明白。”墨惜承下。
“前日新婚,凤府后院走水,府中死了一下人,此时你可知晓?”
“略有耳闻。”
“这些事,虽然罪不怪你,可却因你累及凤府名声,我罚你打扫祠堂三日,你可服气?”
墨惜先是一愣,旋即一想,也不狡辩,坦然应下:“惜儿愿意受罚。”
“新婚之夜,新郎离去,身为妻子,你不但不挽留,还放任其离去,招致满堂宾客,无人照应,我罚你,抄写《妇德》一百遍,你可认?”
那日,确实是她允许凤洺息离开,她不狡辩。
“惜儿认罚。”
“外界流言,你不准洺儿娶侧纳妾,这话你可曾说过?”
墨惜想了想,此话,她确实说过,虽然是一气之下说出,但是她不狡辩。
“惜儿说过。”
“若我要让你收回此话,你可愿收回?”
墨惜想了想,此话无论她在何条件下说出,既然已说出,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恕惜儿收不回。”
何氏双眼微眯,“好,是一个有骨气的。你不准洺儿娶侧纳妾,若你一直无所出,便会累及凤家香火,我罚你抄写《女则》一百遍,你可反对?”
墨惜想了想,确实言之有理。
“惜儿不反对,甘愿领罚。”
话落,半晌没有再闻见声音,墨惜抬首,但见何氏端坐在位子上,浅酌着茶水,双眼微眯,状似很享受,略微沉吟一下,道了一句:“夫人,惜儿可还有错,一并罚了吧!”
闻言,何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古来只有争着领赏的,还从不曾见过争着领罚的。
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溅了一地,有几滴,低落在墨惜青色的裙角,湿了衣衫,墨惜也不在意,只是坦然地望着何氏。
何氏身边站着的方嬷嬷,连忙上前,为何氏整理衣衫,何氏自知自己失态,当下怒瞪了墨惜一眼,抽出云锦丝帕擦了擦嘴边的茶渍。
绿瑶抬首,瞅了瞅现下的情形,只觉有些混乱,但是心下明白,这一番对峙,何氏虽罚了她家姑娘,可真正胜了的却是她家姑娘。
瞧瞧何氏如此怒而不言的狼狈模样,想来方才定是被她家姑娘吓坏了,现下估摸着正后悔,未曾罚重一些。
绿瑶垂首,再望一眼端坐在眼前的淡然身影,心下为着白氏默哀,只叹一声,姑娘愈发的厉害了,日后还是莫要惹了姑娘,瞧瞧堂堂凤家主母被姑娘欺负成了什么模样!
须臾,何氏整理好了衣衫,方嬷嬷侧首,瞧见墨惜,干咳一声,估摸着心底也不知对这个初来乍到的世子妃有何感觉,只乖乖守在一侧,做着本分的下人。
见何氏整理妥当,墨惜又问一声:“夫人还有何责罚,一并责罚了吧,也省得夫人下次再唤惜儿,平白受累。”瞧瞧,这媳妇当的,多么体贴。
只何氏听了,面色变了又变,恨不得跳起脚来,抽墨惜两巴掌。可她一向仪态端庄,万不会做出那般粗鲁的事情来。若不是面前这个新媳做事太过出人意表,方才她也不会失态,真真不知说什么好!
都说小鬼难缠,只她怎么觉着,凤家一下子出现了两个难缠的家伙?
一个自然指的是墨惜,墨惜的大胆坦然,让她无话可说。另外一个,自然指的是凤洺息,凤洺息狡猾多变,滑不溜秋,让她总是抓不住,自然无法责怪什么。
天差地别的两人,然却都让何氏觉得不好对付。
这一对,当真是——
奇葩!
“没有!”何氏没好气地道,说罢,别过脸去,一副不欲理会墨惜的模样。
见此,方嬷嬷有些哑然,她跟了白氏这么些年,除却世子爷,还是头一次见他人能让夫人露出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眼前这位世子妃,当真是本事,不知为何,方嬷嬷对着眼前这位世子妃竟是生出了几分好感,忽然有些期待,日后的凤府将会变成何般模样。
“如此,惜儿便先行告辞了。”
“走吧,走吧。”何氏摆摆手,很明显,有些不耐烦。
见此,墨惜眸光一闪,流光溢彩,侧首间,瞧见方嬷嬷正望着她,当即躬身福了一礼,点头一笑,转身离开,然,方才行至门前,她又回过头来,清浅一笑,道了一声:“若是夫人想到了什么责罚,便可差人来唤惜儿。若是夫人觉着麻烦,直接将理由说明,差人送信也可,惜儿若是信服,自然甘愿受罚。”
闻言,何氏翻了一个白眼,一口气差点没咽上来。
晚间,辅国公凤俞铮回府之时,瞧见何氏一脸气闷坐在软榻之上的模样,当即上前软语相哄:“夫人怎了?可是洺儿又惹你生气了?”
闻言,何氏一个白眼扔了过去,冷冷道了一声:“你娶的好儿媳!”
闻言,凤俞铮一愣,不解其意。
方嬷嬷瞧见了,小声在凤俞铮面前将今日的事情说了,凤俞铮听了,当下大乐:“整日在府里教训这个,教训那个,现下来个自请受罚的,怎么夫人反倒不乐意了?”
“滚滚滚!莫要来我面前闹心,我就瞧着你分明没安好心,现下瞧着我受气,还在这里幸灾乐祸。”
“好好好,我不笑了就是,不如我出手,教训教训她?”
“女人家的事,你一个大男人插什么手,委实不害臊!”
“……”辅国公摸摸鼻子,怎么?他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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