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凤婉听说闻羽燕回了府内，便匆匆去寻墨惜。

　　自打凤钰走后，这凤府里面委实安静了许多，便是连枫溪园都清净了不少，偶尔有些人来，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来找茬的。

　　凤婉身为凤府的姑娘，将来要嫁的人必定是世家贵族，自是比不得一般人家的小姐的清闲，要学的东西也较多，故而并不经常来枫溪园。

　　凤婉来时，墨惜方才用过午膳，瞧见凤婉风风火火的样子，便无奈摇头。

　　相处的多了，便越发了解，往日里摆着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凤婉，骨子里不过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古灵精怪的很，与凤婉在一起的时候，墨惜时常会响起当初在墨府的日子，回首时，方才发现，那个时候，虽然频繁受到白氏的刁难，可却也任性，府里的那个老人倒也纵容着她。

　　想到王氏，不免有些感慨，算算日子，她也已有许久不曾回墨府了。

　　“六嫂，我听说您上午瞧见三嫂了？”

　　凤府里到底藏不住秘密，这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便是连她这位凤府的小姐都听闻了上午的事情。

　　墨惜点点头：“瞧见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说罢，端起桌案上的青花瓷盏，浅酌了几口香茗。

　　“六嫂觉着三嫂如何？”凤婉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望着墨惜的目光闪着光，似乎是在等待墨惜肯定什么。

　　那位三嫂，她其实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被三哥护在身后，她其实瞧得并不清楚，记忆中是一副娇弱的模样。不过，因着六哥与三哥走的较近，故而，她对三哥还是有些了解。

　　然而，那些了解也已经停留在过去。记忆中三哥虽然总是冷冷的，可却时常逗着她笑，自三哥从军以后，她便极少瞧见三哥，上次见到，只觉三哥比记忆中更冷了几分。

　　大伯父与大伯母去世的早，这些年大房那边也就只有三哥一脉，因为三哥从军的缘故，大房那边渐渐便跟其他院子少了联系，关系并不亲近。不过，对着这位年少从军的三哥，凤婉还是有些心疼。

　　军中的生活怎样，凤婉虽然没有亲自见过，可书本上多多少少有些描写，九死一生，那根本就不是玩笑。故而，对于这位可怜的三哥的事情，凤婉难免要上心一些。

　　“三嫂她……”墨惜故意拖长了音调。

　　“怎样？”凤婉吞了吞口水。

　　“嗯，是一个女人。”

　　“……”凤婉脸黑。“六嫂，你和六嫂当真是——”凤婉想了会儿，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就算是想到了，她也不敢说出来，于是看着墨惜，嘿嘿笑了两声，抱着墨惜的手臂撒娇：“六嫂，快说嘛，就莫要吊着婉儿的胃口了。”

　　墨惜被凤婉晃的有些无奈，伸手拍了怕凤婉的手：“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凤婉嘿嘿一笑，松开了墨惜的手臂。她这位六嫂摆明了吃软不吃硬，遇硬则更硬，遇软则有些无可奈何。不过凤婉也不会恃宠而骄，她明白六嫂如此纵容她，还是看在凤洺息的面子上，否则，依着六嫂的性子，估摸不会搭理她。

　　“三嫂是一个不简单的女子。”

　　凤婉愣了一下。这便是六嫂对三嫂的评价？

　　凤婉明白，墨惜不是一个随便说说的女子，但凡她这样说，便是有一定道理，当下她兀自思量了一会，便露出了欢喜之色。

　　生活在凤府多年，凤府这潭水究竟是深是浅，凤婉心中有些了解，若是简单的人，迟早要被凤府这潭水淹死，反而不简单些，才能生存下去。

　　“听说，跟着三嫂一起回府的，还有一个女人，好似是三哥的救命恩人。”

　　墨惜瞧了凤婉一眼，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女人如何？六嫂以为，三哥会看上那样的女人吗？”

　　“不知。”

　　“……”凤婉撇撇嘴。

　　瞧着凤婉的模样，墨惜轻笑：“是真的不知。我虽知三哥是将军，沙场征战多年，可却与三哥未曾蒙面，可谓对三哥一点也不了解。不过，若是单单站在一个普通男子的角度，应当会喜欢那样娇柔的女子。”墨惜顿了一下，迈了一个关子：“不过，凤家的男儿一向品位与众不同，所以，我不知。”

　　听到墨惜前面的话，凤婉心下颇有些不赞同，只后面的那一句，却让凤婉有些哭笑不得。她委实听不出，六嫂这一句话到底是在夸赞六哥还是贬低她自己。思量了须臾，凤婉决定直接将这个问题忽视。

　　“那若六嫂为男子，会喜爱上那样的女子吗？”凤婉继续问。

　　墨惜闻此，一愣，旋即垂下头，当真认真思考了起来。

　　半晌方才抬首，幽幽道了一句：“婉儿，我觉着，你这样的假设不成立。”

　　“……”凤婉正喝着茶，被呛了一下，她将茶盏搁在一边，“若成立呢？”

　　“若成立的话，我思量着，我若为男儿，你六哥当为女儿才是，估摸着，你六哥若是女子，也不会让我娶其他的女人。”

　　“咳咳咳……”凤婉被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委实不知，这位六嫂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凤婉瞅了瞅手中端着的茶盏，恨不得一下子摔在地上，可想了想，她又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只怨自己刚才为何不吸取教训，想着，下次与六嫂说话时，定不能喝茶。

　　“六嫂，您这话切莫与六哥说，若是让六哥听到了，还指不定整出什么法子教训我呢？”虽说这话不是她说的，可好歹也是她让六嫂如此想的，依着她那个六哥的脾气，定会惩罚于她。

　　凤婉突然有些怀念凤钰在府中的日子，至少他在的时候，六哥只想着法子惩治他了，往往便会忽视了她的存在。

　　“六嫂，八哥走了多少日子了？”

　　墨惜正因着凤婉的反应觉着有趣，突然听见凤婉这样一问，当下愣了一下，“怎会想起八弟？”

　　“只是觉得八哥不在，府里清净了许多。”

　　边疆，军营中。

　　“钰小子，来来来，喝两杯，今日能全军而退，多亏了你小子的英勇。”

　　“赵将军，你怎生只记得凤钰的功劳，反而望了我苏致远的计谋了？”

　　“行啊，一样有功，一样有功，我说错了话，自罚三杯。”

　　凤钰随着众人笑着，抬首时，瞧见天空中的月色，有些怔愣。

　　苏致远瞧见了凤钰面上的怔忪，走了过去，生出胳膊，捅了捅凤钰的胸：“怎么？想谁呢？”

　　凤钰笑而不言。

　　“可是想心上人了？”

　　凤钰瞧了苏致远一眼：“算是吧。”

　　“啧啧啧，你小子深藏不漏啊，当真看不出来，快与兄弟说说，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怎没让公子给你提亲？”

　　凤钰眨眨眼，似真似假地道：“若我说，我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呢？”

　　苏致远一愣，面上的笑容僵了僵，仰头喝了一口酒，伸手拍拍凤钰的肩膀，什么也不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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