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羽燕停下脚步，回身，看向翠花：“不然呢？”

　　“奴婢总觉得这吕月娘不是什么好货色。”翠花直言。

　　闻羽燕掩嘴笑：“翠花，你什么时候说话竟也这么粗鲁了？”

　　被闻羽燕如此取笑，翠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

　　“翠花，你说的不假，这吕月娘估摸着没安好心，可是，今日那报信之人，也未必就没有安着其他的心思。”

　　闻羽燕向来是一个不想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对着吕月娘，她更是能不见就不见。

　　然而，今夜为何会出现在西厢？

　　原来，晚膳后，闻羽燕正拾到着衣物，突然有人射了一支飞镖过来，通报了吕月娘的行程。

　　闻羽燕自然不能去跟踪吕月娘，但是却也可以去试探一下，因而，琢磨了一番，就带着丫鬟翠花来到了西厢，果然没有见到吕月娘在西厢，所以，就等在那里。

　　一个时辰，始终没有见吕月娘归来，一个时辰后，她回来了，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明显是受了惊吓。

　　俗话说的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这吕月娘心里肯定有鬼，至于是什么鬼，闻羽燕此刻还不清楚。不过她不着急，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小姐，可是我觉得，那通风报信的人好像并不是坏人。”

　　“翠花，这个世上，很多人不能仅仅根据一件事情来判断，就算那人现在帮着我们，也只能说，他暂时是友非敌。我们且静观其变，看看那吕月娘究竟想要做什么。”

　　“是，小姐，我明白了，夜深了，小姐还是回屋休息吧。”

　　“嗯。”

　　……

　　“主子~”一道清浅的声音从外厢传来，凤洺息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女子，缓缓起身，拿起屏风上搭着的外衫，走了出去。

　　“夫君~”身后传来女子的轻唤，凤洺息回首，看到原本睡着的女子已经醒来，想来是自己方才的动作，惊醒了她。

　　他回首，温和一笑，也不问夜色中，她能不能瞧见：“天色还早，再睡会，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嗯。”墨惜笑笑，并没有起身。身子一歪，又躺在了床上，“早些回来。”

　　“好。”

　　去了外厢，点了灯，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属下，凤洺息低沉的话语，便在外厢响起。

　　墨惜躺在床上，听见外厢间或传来的谈话声，许是为了不打扰他，声音刻意压低，起先，墨惜还能听出一些，渐渐地，意识有些昏沉，她便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天色大亮，身体一动，就碰上了另一方温热的胸膛，低低地笑声，在耳畔回荡，墨惜微微侧首，就对上了一双温柔含笑的戏谑眼眸：“小懒虫，醒了？”

　　墨惜抬首，望了一眼从窗缝射进来的一缕阳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若不是夫君，我怎会——”

　　“为夫如何娘子了？嗯？”灼灼的桃花眼眸，轻佻的语气，让墨惜语塞，她将头埋在凤洺息的胸前，绣着那清雅的莲香，满目懊恼，被他取笑急了，索性就对着他的胸前咬上一口，当瞧见那肩膀上绑着的纱布时，动作又停了下来。

　　墨惜下意识地伸手去碰了碰那纱布，仰起头，眼眸闪动：“疼吗？”

　　凤洺息摇摇头：“不疼。”是真的不疼，这些年，受伤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没有人心疼，自己也不会觉得疼。

　　墨惜心中一涩，鬼使神差地对着那方胸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凤洺息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怎么了？只是咬牙忍着，伸出手，轻抚着墨惜的话，口中还说着戏谑的言语：“娘子，你这般急切，可是觉得为夫不够勇猛？”

　　牙齿一软，口中有腥涩的味道，想要再用力，却发觉狠不下心来，索性就松了口，抬首，瞪了凤洺息一眼：“污言秽语。”

　　“娘子，为夫这叫甜言蜜语。嘶~”冷不防地，墨惜戳了一下凤洺息的伤口，他一下子没防备，呻吟出声：“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凤洺息垂首，瞧了瞧胸前被咬出的血痕，又看了看已经有些渗血的纱布，心里万般无奈。

　　为何别的男人受了伤，小妻子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可他受了伤，不仅没有看到小妻子泪眼汪汪的模样，反而还要受到残忍的荼毒？

　　“你不是说不疼吗？”墨惜望着凤洺息，一双眼里透着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凤洺息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忽然，墨惜伸出手，环住了凤洺息的腰，将侧脸贴在他的胸前，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淡淡开口：“人受了伤，都会疼的。我不想知道，你以前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也不想知道，你受了伤，为何总要嘴硬。可是——”墨惜仰起头，沉静如水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凤洺息：“如果有一天，你受了伤，请记得，有一个人会心疼，所以，夫君，莫要忍着，可好？”

　　凤洺息的心一动，只觉有千言万语想要和眼前的女子倾诉，然而，说出口的不过是那单调的一个字：“好”。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凤洺息抬起头，眼中盛满了笑意，又似乎有什么在闪动。

　　他想着，二十几年的岁月，他一个人承受了许多，以致于，他已经习惯了承受，习惯了忍受，从来没有觉得那样的承受与忍受有什么不妥。

　　然而今天，有一个人对他说，若是疼了，就莫要忍着，于是他心动了，他想要好好体会一下，被人呵护的感觉。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温暖的小屋，在这初冬的早晨，为安静的小屋，送来缕缕暖意。

　　有男子清朗低沉地语调，时不时地从屋内传来：“娘子，为夫的胸口疼。”

　　“娘子，为夫的伤口疼。”

　　“娘子，你刚才委实狠心，竟然将为夫咬出了血，疼死为夫了。”

　　“娘子，你不是说疼了便要说出来吗？可你现在露出这样一副嫌弃的模样，又是为什么？”

　　“我收回刚才的话，可不可以？”女子无奈的声音。

　　“娘子，你怎可以做出尔反尔的小人？”某人耍赖皮。

　　“那好，我不做小人，夫君，为了你家娘子的伟大而美好的形象，你还是赶快滚吧！”

　　“娘子~”某人幽怨的声音。

　　“滚！”有人发怒了。

　　“娘子，你竟然吼我！”

　　“……”

　　她为什么要说那番话？

　　墨惜无语望天，相顾唯有自己默默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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