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若有事，又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呢。
从那晚之后，他一直都魂不守舍，好几次想去亲眼看看她。
可是一想到，他明明知道有人故意陷害她，却不得不包庇放纵，心里就如刀割一样。
更多的是害怕面对她。
他还想再多跟她说几句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面对依旧明媚清丽，好似半分都没有受到影响的她。
他甚至显得有些狼狈，甚至都觉得要比人矮上几分。
宁染染跟他也无话可说，见他沉着脸，半天也没一句话，又说：“太子殿下自便吧，我先走了。”
“凤姑娘既然来了，为何急着要走呢？”
另一边，宋诗雪已经回过神来，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宁染染一点都不想理会这个绿茶婊，上回的事情她很是憋屈的忍了。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很好欺负。
她冷冷斜了宋诗雪一眼，惊讶道：“哟，这不是宋姑娘嘛，贵府上那件风-流的案子可是查清了啊？”
宋诗雪没料到她毫不忌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暗恨道：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可以让这个女人身败名裂，滚离盛京了。
没想到，却差一点就把自己给埋进去了，她心里却怄得要死，
她走上前，对着宁染染行了个礼，一副亏愧疚的模样，“凤姑娘，宴会上的事情，是诗雪安排不周，还请凤姑娘不要见怪。”
“咦？你说宴会啊？宴会上有吃有喝，挺好的呀。宋姑娘还拿出美酒招待，哪里安排不周了？”
宋诗雪尴尬地笑了笑，神色却很温柔，好似根本没有听懂她的话一样。
宁染染看着她，心中冷笑。
她以为假惺惺的道个歉，再四两拨千金，把话题混过去，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宋姑娘，不知道那个惹事的小丫鬟，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呀？你们是把卖给了伢婆子，还是干脆就送给秦三公子啊？”
“这……”宋诗雪咬了咬唇角，神色间顿时就变得无措又慌乱。
她似乎只是下意识地看了祈流云一眼，那一眼充满无辜和幽怨，偏偏又能引起他的注意。
祈流云心知宁染染是有仇必报的性子，他也没有料到那一晚她居然没有追究。
如今细细一想，便有些明白。当时祈墨渊也在场，是因为他的原因，她才没有追究的吗？
他想了想，终于开口，“那婢女品性不端，欺主害人，被处以杖刑，当场杖毙。”
“哈，欺主害人？”
是欺世害人才对吧。
宁染染真心是服了他们，真是扯淡！
随随便便拉个人出来背黑锅也就罢了，偏偏还这么喜欢自欺欺人？
她讥讽一笑，“整件事情，想必最吃亏的就属秦百川吧，不知道太子殿下又是怎么补偿他的呢？”
“莫名其妙有了个女人，莫名其妙这个女人就死了。当然啦，等他醒过来，大家不过就是当成一个笑话讲讲罢了。”
她这么明显的讽刺，祈流云哪里还听不出来，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白。
宋诗雪看出祈流云变了脸，立即就说：“凤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殿下是在查清事情的真相后，才……”
宁染染已经没心情再跟他们继续扯下去，不等宋诗雪说完，她牵着起小团子直接转身，没有半点迟疑。
宋诗雪见她如此不把自己当回事，清尘脱俗的脸上顿时就染上了一层寒霜。
可语气间却装出一副要替祈流云不平的模样，“凤姑娘，当时可是有许多人都看着，殿下秉公处理，是不会偏私的。”
宁染染头都不回，压根儿就不甩她。
宋诗雪岂会让她这样就离开。
她的语气乍然一变，虽然听上去还是柔柔弱弱，却带了一丝尖锐。
“凤姑娘，殿下毕竟是太子，你说出这话已是大不敬了。你这样一走了之不太好吧？”
见她依旧无动于衷，走得干脆，偏偏祈流云既不动怒，也不拦着。
宋诗雪一下子就急了。
“这里可是皇家围场，一般人是进不来的，不知凤姑娘是怎么进来的呢？”
看到祈倾宸的时候，宋诗雪其实就知道祈墨渊肯定也在围场。
可她偏要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不甘，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为的就要挑起祈流云对她生厌，最好借他之手把她赶出围场。
宁染染终于如她所愿地停了下来。
她缓缓转身，笑道：“宋姑娘是真的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还是意有所指呢？我怎么就闻到了好大一股酸味？”
宋诗雪：“……”
她不过是要提醒宁染染，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她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祈墨渊。
可这话当着祈流云的面，她怎么可能说出来。
宁染染根本也没指望她回答，她偏头对小团子说：“你听说过绿茶婊么？”
“没有啊。”小团子难得安静了这么久，听到宁染染同他说话，立即就很给面子的又问：“什么叫做绿茶婊？”
宁染染眉眼弯了弯，嘴角边含着浅浅的笑意。
她对着小团子，意有所指地说：“绿茶婊呢，说的就是那种外表长得很清纯很脱俗的女人。”
“哦，原来这就是绿茶婊啊。”
宁染染立即就白了他一眼，“打什么岔呢，我都还没有说完。”
“哦，那你快说呀。”
“这种女人呢，总是喜欢在人前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柔弱无依，即纯洁又美好的模样。其实内心恶毒，堪比蛇蝎。”
宋诗雪哪里不知道宁染染这些话就是骂她的意思，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染染并未指名道姓，她若有半分不满，岂不表示自己就是一个绿茶婊？
小团子恍然大悟，突然就回头看了宋诗雪一眼，这一眼肆无忌惮，仿佛要一眼将她看穿一样。
他兴奋地说：“娘亲，我知道绿茶婊长得什么样了。”
“嗯，你知道就好。”宁染染煞有其事地点头，又说：“对付这种绿茶婊呢，你最好不要理她。”
“为什么呀？”
“都知道她是个绿茶婊了，还理她做甚？”
“可她要是不知趣，一直叽叽歪歪，我要怎么办呀？”
宁染染立即就笑眯眯从身侧的锈袋里取出了一小包药粉，“呐，拿着。这个是我最新配制出来的毒粉。”
“毒粉？厉害吗？”
宁染染不悦地说：“当然厉害啦，你只要轻轻往她身上一撒，保证叫她长出一身脓包。比什么迷香可是强了不知多少倍。”
“哇，这么厉害啊，那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会遇到这种绿茶婊了。”
“嗯。”宁染染爱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下回要是遇到这种绿茶婊，你就把这个给她玩玩。”
“好呀好呀。”
两人边走边聊，旁若无人。那些轻飘飘的对话，一字不差，尽落在身后的两人耳中。
祈流云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楚痛一阵一阵。
而宋诗雪已经吓白了脸。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宁染染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眼看祈流云望着宁染染的背影出神，她心里的怨恨又加深了几分。
为什么就连祈流云也对这个的女人，另眼相看。她不过只是一个低贱的医女，她到底凭什么！
宋诗雪到底是有几分心计的。她很快就压下了不满，脸色也渐渐恢复，很快就变得婉约柔美。
她微笑着朝祈流云走近，与他并立站在一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染染越走越远。
“殿下，您跟凤姑娘认识？”
祈流云沉重地点了点头，“认识，许多年前就认识了。”
宋诗雪一听脸色就变了变，“是吗？墨渊跟她也认识许久了吗？”
“也许吧。”祈流云嘲弄地笑了笑。
“为何我却从来没有听殿下提起过她？”宋诗雪握紧手中的弓弩，纤细的手指已经微微泛着白。
“她……呵呵……”祈流云突然就轻轻笑了起来，好似陷入了回忆一般，目光变得异常温和。
宋诗雪强忍着心底的翻腾，执着地问：“她怎么了？”
“如果是她，自然无需向人提起。”只要记在心里就好。
宋诗雪猛地抬起头，“殿下既然对她有意，那为何……”
祈流云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尽矣，他狭长的凤眼，闪过一抹冷意。
不悦道：“你不要再去惹她。”
宋诗雪心中微跳，下意识朝他看去，却见他依旧执着望着宁染染离开的方向，并没有任何不妥，这才松了口气。
她沉默了许久，这才哽咽地问：“殿下是觉得那晚之事，是诗雪安排设计的吗？”
祈流云没接话，向来温润的眼里已经有了明显的疏离。
宋诗雪暗自恼恨。她今日约了祈流云出来，就是想在他面前洗掉那晚的污点。
明明一切都挺顺利的，祈流云神色间都已经松动了，已经没有明显的排斥了。
偏偏宁染染却在关键之时出现，破坏了她精心准备的一切。
这个女人留着就是心腹大患，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她。
“殿下，诗雪同您，同墨渊从小一起长大，难道您还不了得雪诗是怎样的人么？”
宋诗雪这话说得好不委屈，隐隐都带了哭腔。
“好了，不说这个了。不是想守猎么？去挑马吧。”
“殿下……”
“事情已经过去，多说无益，你也不必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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