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乔展一直盯着自己，这叫李婉觉着有些不舒服。
不过更不舒服的，却是身上。
那碗药下肚，李婉只觉着喉中痒痒的。
死庸医，笨乔展！
她暗暗骂着，蜷缩在床榻上，胸口一阵沉闷，再度开始接连的咳嗽。
难道还要吐血？李婉有些愁眉苦脸的想，乔展面前她怎能那般？不行，她要好好的忍着！
可事与愿违，她咳得越来越厉害，怎么都止不住。
“喝水。”乔展反应快，立刻端了水来凑在了李婉身边。
可她咳得太厉害，根本没有片刻的停歇，又怎么能进水？
乔展慌乱的厉害，不顾男女大防上前来轻拍着李婉的后背，以为这样能叫她好过点，哪知道却引来她更剧烈的咳嗽。
“咳咳……你、你快走吧……咳咳咳！”
这时候，乔展怎能走？他摇摇头，“我等你好些了再走。”
李婉听了眉头紧皱，边咳边指了指外头，“咳咳，快走！不走来不及了！”
乔展的心思这才从她身上挪开，就听着外头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显然李婉的咳嗽，引来了下人们。
乔展有心再躲躲，可李婉似乎狠了心叫他走，直朝他挥手，很是不耐烦。
“好，我这就走。”乔展觉着胸口有些闷闷的，脸色也跟着低沉了下来，不过还是立在窗前嘱托着，“晚些我再过来。”
话毕，乔展翻窗而去，门外头下人们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殿下、殿下你可还好？！”
病榻上，李婉慌里慌张的挥手，只觉着喉间那口腥甜就要出来，一心只想着不能在乔展面前丢脸，哪里心思注意旁的？
“咳咳咳，帕子、帕子！”
玉嫱举着帕子刚凑上来，李婉当即一口黑血便咳了出来。
见着这情景，屋里的丫鬟们皆吓了一跳，个个眼里含着泪，红着眼眶跪了一地。
这一口黑血出去，李婉觉着沉了一个月的身子，瞬间轻巧了不少。
那庸医的方子，似乎也不是全无用处？
李婉动了动手脚，确实发觉舒服了不少，当即吩咐玉嫱道，“那药你午后记得煎来，我要喝。”
可怜玉嫱捧着血帕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这时刻哭得像个泪人，只往自家殿下脸上望去，“殿下……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玉嫱的反应，叫李婉有些奇怪，一抬头，她才看到屋里跪倒了一片的下人们。
李婉勾唇笑了，“怎么，本宫的病要痊愈了，你们都这么不高兴？”
底下人一时间止住了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主意。
“行了，本宫眼下倦得很，不必你们这么多人守着。”李婉松松靠在软枕上，因着身子轻快了不少，所以不自觉的就端出了往日的威严来，“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我这里有玉嫱顾着，都散了吧。”
屋里许多下人都是临时叫调过来的，还有几个新采买来的，伺候的几日见殿下常常卧病，软弱可欺，便起了旁的心思。
可今日一见殿下的威严，几个人不由打起退堂鼓来，跟着众人埋头一声不吭的退下去了。
李婉自小在宫中长大，这些事哪里瞧不清楚？她也不点破，横竖她的身子见好了，没几日就能下床走动，到时候再收拾屋里人不迟。
玉嫱收了帕子，眼泪打着转的伺候殿下用了半碗清口的茶水，才扶着殿下好生躺好。
“眼下门外有几个伺候的？”玉嫱给殿下盖上棉被，就听殿下闭着眼问了一声。
玉嫱老实，当下就跪着回复，“回殿下，门外有三个，其余的都在院里。”
李婉沉吟了一声，“我今日才舒坦，晚上不必你们守着了。”
“都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过来。”
玉嫱连忙俯首称是，这若换了旁的丫鬟，是定要朝着主子劝两句表表忠心，玉嫱的老实很是难能可贵。
屋里没了人，李婉才细细的琢磨起乔展来，只一时还不知他的意思，反反复复的竟也就睡了过去。
屋瓦之上，乔展见她安睡了，才终于好生叹了口气。
方才的情形，确实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
无事就好。乔展安抚得拍了拍胸口，正想着天色晚点再来，却见院门口来了个小丫鬟，郑重其事的说着什么。
乔展一时好奇，从屋顶上飞身过去，就听见几句尾音：
“……老爷吩咐一定要好好收拾着，屋里不能有半分污秽，各处也扫洒一遍，待会可万万不能冲撞了陛下。”
陛下？
乔展一时挑眉，不过也很快理解了。
李婉从小养在宫中，皇帝对她视如己出，眼下她生了病，自然是要来探望的。
乔展沉了心，本想着稍晚些过来，看样子也是不成了，再想起方才李婉对他的态度，乔展更觉着闷，袍角一撩，跃出了王府。
乔展气呼呼的去了，却不知道当日李婉拖着病体足足等他到后半夜。
……
乔展这边连着几日都跟在乔鹤卿身后出府，乔若颜在府里便连个说话的都没了。
连日里早上起来去见祖母和裘老太太，回了院里就跟着王杨两位嬷嬷学礼仪，至午后才有空闲时，又要忙着绣各色荷包。
虽没什么大事，却也忙得团团转。
这一日午后，乔若颜才刚刚绣好两只荷包沾沾自喜时，漱雪自外头回来了。
“小姐。”
漱雪身后，还跟着一个娇杏。
乔若颜缓缓点头，有些不解，“你不是在嬷嬷们那里伺候着？眼下回来可是有事？”
娇杏连忙回道，“小姐，是二位嬷嬷过来，向小姐请罪来了。”
请罪？倒是新鲜。
乔若颜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叫漱雪扶着她起身，“快叫嬷嬷们进来。”
这两位嬷嬷也算得上德高望重，这阵教她规矩，日日都尽心尽力，叫人挑不出错了，乔若颜自然不会怠慢了二位。
她出了屋里来，就见两位嬷嬷规规矩矩的跪在门口。
“这是做什么？”乔若颜立时叫人上去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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