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杏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屋里的人们却始终没有出来的意思。
难道小姐生气了？
也是，小姐又是预备嫁衣又是带着丫鬟们赶工，孙卓贸然说不愿成亲，小姐定然是要生气的。
……小姐不会怪罪孙卓吧？
娇杏立在门外，有些六神无主。
不不不，小姐本就不是那般易怒的，等时候她好生劝劝，应该也就过去了。
即便如此想，娇杏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她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踱步，心中预想了千百种结果，却是怎么都没想到孙卓竟是笑吟吟的推开了里间的房门。
见他出来，接触到他那截然不同的含笑目光，娇杏先狠狠的愣了一愣，接着才忙拉着他出了屋里，“怎么了？小姐说了什么？”
“三小姐？三小姐并未多言。”
娇杏还想多问两句，里间莺语忽然出现，挡在了二人面前开着玩笑道：
“新郎和新娘子成亲前可是不能见面的！”
孙卓听了连连退了一步，娇杏却是傻了眼，眼看着孙卓叫笙歌带着出去，她诧异的呆在原地。
难道孙卓竟然没有开口？！这样的可能娇杏竟是想都没想过，她那般的信任孙卓，他竟没说？
娇杏气得脸色通红，“莺语你放开我，我同孙卓有话要说！”
“那可不行，小姐还等着你伺候，有话等着你们入洞房再说呀！”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娇杏只觉着气，孙卓明明答应她了，他答应的话都能办到，为什么这一回不行！
她一定要亲自问问才行！
娇杏推着莺语，莺语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乔若颜出现在门口，好整以暇的关上了房门。
“娇杏，是不是觉着不对劲？”
“你进来说。”
娇杏心一横，几个深呼吸冲进了里间：
“小姐！奴婢不嫁！奴婢不明白小姐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奴婢成亲，奴婢明明是假定亲小姐你是知道的！”
娇杏将话说开了，气头上甚至还吼了两句，说完她便后悔了。
这事原本就是她自己自作主张，中间她这个丫鬟的婚事连小姐都没有通知，小姐还因此生她的气，她怎么能将委屈朝小姐发出去？
“我知道什么？”乔若颜见着她的反应比自己预想中要大，心中暗暗骂着傻丫头，转身将她那只笸箩递到她面前。
娇杏见着自己的物件，登时一愣，“这怎么在小姐屋里？！”
“此物就是证据。”
乔若颜也不同她话别的，只问，“我问你，这里头的鞋你是给谁缝的？”
“你根本不擅长女红，为了这双鞋专程去请教漱雪，若不是漱雪说，你小姐我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娇杏一脸茫然，“小姐，奴婢不懂。”
“奴婢不过是给孙卓做双鞋，这怎么就成了证据，什么证据？”
门口的莺语实在听不下去了，狠狠截了她的话，“这就是你心悦孙卓的证据，你心中有他做什么要同小姐撒气！”
心、心悦孙卓？
“我没有……”
“你既然没有，当初假定亲为何要找他？”莺语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同娇杏说着。
“我、我不过是随意找了个人罢了。”
娇杏说着，忽然一愣。
她当时的话，是在灶间说的。
那里就只有孙卓一人。
难道她那时候真的是无意识的去找了孙卓？
娇杏忍不住低下头来，下意识的想起第一回见孙卓。
那时候她好像是去给许管事送东西，正遇上许管事采买下人，她路过那排排小厮，不小心落下了荷包，有人一路追着她送了上来，娇杏记得，那人就是孙卓。
再后来，便是灶间孙卓为她不平，她才知道对方被分在了灶间，那是个苦地方，娇杏后头几次去提饭，都下意识的找寻他的身影。
再后来……
难道她心中果然有她？
娇杏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莺语连忙去扶，“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两情相悦，瞧给你吓得！”
“我没有。”
娇杏还是下意识的否认着，回过神来，却是立刻拉住了莺语的手，颤声问着，“你、你说什么？”
“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啊。”
莺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甚至迷茫的朝乔若颜求救。
乔若颜用帕子掩着唇角，坐在一旁抿着花茶，好整以暇的看着热闹。
“你说了，你明明说了！”娇杏死活就是不放她。
莺语只好按捺了性子，一条条同她回想：
“我说‘你既然没有，当初定亲为何找他’。”
“不是这句，下一句！”娇杏拉着她的胳膊频频用力，莺语不由愁眉苦脸，却只能接着回忆：
“‘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两情相悦’——”
娇杏手底下狠狠抓了一把，莺语的掌心立刻泛红，“就是这一句！”
两情相悦？
什么两情相悦？孙卓什么话都没说过，哪里来的两情相悦？
娇杏也是女子，自然也对情有自己的憧憬，只是她的命太苦，自进府以来从不敢有那些心思，只周身那些对她敌意满满的丫鬟便足矣占据她全部心神。
这样的习惯，使得娇杏即便到了三小姐院里，也一直安安分分，从不曾想过那些。
若不是当初听闻小姐计划离京，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叫人娶自己。
她病得太多，身子弱，听过也见过不少不能生养的丫鬟，所以是抱定了一生都不成亲的念头，今日竟听得莺语提起什么两情相悦，她几乎傻住了。
“自小我还总是夸你聪明，没想到你竟比我还笨？”
莺语苦口婆心的劝道，“虽说孙大人也是嘴笨，可你也不能这般不拿人家当回事。”
“堂堂一个举人，就算落了难对你哪一回不上心了？”
莺语道，一桩桩一件件非要娇杏想起来不成。
“你府外被掳，漱雪笙歌的舍了命去救你，人家孙大人图什么？”
“帮你告周家的时候，虽说是少爷和小姐的意思，可人家孙大人也是自告奋勇的，这府里哪个比得上他的用心？”
“人家是把你装在心上的，你却这般就把别人的心意否认了，娇杏，你也太自私了！”
娇杏叫莺语说的，直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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