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
“娘的腿能好，可不只是因为那药丸……”
孙大娘说着，缓缓卷起了裤管，露出其中几个红红的印子。
孙卓见了忙蹲下看，“娘，这是怎么回事？”
孙大娘缓缓道来，孙卓才明白。
原来娘亲的腿这三年中那些名医都看错了。表面看来是关节中间缺失了东西，实际上在老师父口中却是因为家中出事时娘亲跪了太久，双膝被湿气所折磨，骨节错了位，所以才一直时好时不好，直至寸步难行。
“那药丸子是扼制娘身上湿气的，你记不记得娘觉着夜里睡觉被子重？还觉着身上重日日睡不醒？那都是湿气太重的缘由，吃了老师父的药丸立刻就觉着浑身松快，那老师父没帮娘接骨的时候，娘就觉着好多了！”
“你快别乱说了，再亵渎了神医不可！”
孙卓在心中缓缓打了个问号，面上为了叫娘亲宽心，点头附和假装同意。
方才那屋里的三人他都瞧见了，这便是他质疑的原因。
他伺候在相府里，旁人不认识，这顾家的少爷顾云斐他还是知道的，西间小院的饭食他送过两次，也在别处见过这顾少爷。
至于床上躺着的那个，他也不清楚是不是，只依稀觉着同节庆时候立在宫门城墙上的那个谢将军几分相像，不过那老者他就彻头彻尾的没见过了。
这位顾少爷如何跟谢将军有牵连的？
而且方才叫他心惊的是，他竟亲眼瞧见那顾少爷割了手腕，为昏迷中的谢将军滴血……那般情景令他太过骇然，就算到了当下他都有些不能回过神来。
“卓儿？卓儿？”
孙大娘伸了手指头在他面前挥舞着，孙卓这才回过神来，“娘？”
“想什么呢，娘腿好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那老师父定是神医，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娘以前还做夫人的时候，就曾听过京中有位名医，不过鲜少治疗外人，所以遇上的人不多……”
“娘看啊，此人就是那名医！”孙大娘说着喜滋滋的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
孙卓没听过什么名医的说法，当下皱着眉头，没再作声。
……
午后，莺语起了身来，面色憔悴。
娇杏瞧见了，忙端了碗浓茶来，“快快喝下，成什么样子。”
莺语硬着头皮灌下了，肠胃里立刻不适，皱了许久的眉头，才终于缓缓的舒了口气，“我好了。”
“没想到睡到这样时辰，你为何不唤醒我？”
娇杏收了茶碗，埋怨道，“还不是小姐的意思……瞧瞧你这出息，小姐见了都摇头叹气的，你真真是个死脑筋！”
昨日里娇杏见着小姐兴冲冲的去寻，又咬牙切齿的回来，便知道这莺语又犯了傻。
她明明同笙歌日日打打闹闹你来我往的，若说没有半点心思，连她娇杏都不信，可小姐这么问出来，莺语也是个傻的，竟是宁愿如此也不开口。
好好的一桩好事，卡在莺语这里，她如今还这般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换了谁人不郁闷？
娇杏捧着空空的茶碗，原本还想着再劝两句，可见莺语的脸色也不好受，思索了半晌也就罢休了。
“这便是命了吧。”
娇杏说着，起身扶了莺语一把，“你既起了，就往小姐处露个面去，免得小姐担心你。”
睡了这么多时候，莺语确实也心虚的厉害，她昨日里惹得小姐那般生气，正应该去向小姐请个罪。
于是莺语踉踉跄跄的下了床榻来，这时听着外头一声关门声，接着便是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娇杏听了忙放下她，道，“来人了，我先去伺候小姐，你自个慢慢起吧！”
本就是偷偷跑过来的，眼下小姐那里有人在，若她还不露面就不合适了。
莺语连连点头，自然也是明白的。
屋里娇杏走了，便依旧只剩她一个，莺语缓缓起了身，躺了太久头有些钝痛，整个人头晕脑胀的，很不舒服。
外头传来说话声，有男有女，莺语耳中轰鸣作响，也听不清是谁在说话，只专注起了身来，又换上平日里常穿的鹅黄长裙，头发随意盘了个髻，清了清脸上和口中，便匆匆低着头出了后罩房。
进了屋里，就见迎面娇杏一脸喜色的朝她而来，两颊上的红晕显得她更加意气风发起来，同放在伴在莺语屋里的时候半点不像。
莺语瞧着有些愣了，“你这是……”
娇杏不由分说的拉了她的手臂，笑嘻嘻的同她一道往屋里走。
“出了什么事？怎么不说话？”那般笑颜，叫莺语莫名觉着不舒服。
娇杏拍着她的背心，都走到门口了才同她小声道，“快进去吧，里头正等你呢！”
进去？小姐在等她？等她过来行礼吗？
莺语没多想，横竖她本就要来行礼的，便轻叩起了里间的房门，却听着里头小姐道，“进来。”
乔若颜此时唇角高高扬起，面前的五子棋都吸引不了她的目光，见着莺语探出脑袋来，她立刻唤道，“莺语？过来、快过来！”
只见莺语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堪堪进门来。
“笙歌，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乔若颜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线，“莺语，你到笙歌旁边来。”
莺语似乎没料到房中笙歌也在，一时步子顿了顿，可乔若颜叫她过来，她也不能干站着，便攥了攥拳头，挪了过去。
“回小姐，奴才说的千真万确！”
乔若颜满意的点点头，明显的看到莺语的到来叫笙歌语调都变得明快了不少。
“福伯也真是糊涂，给你定什么劳什子的亲，你却半点不知情，简直荒唐。”
乔若颜话音落了，就见莺语讶然抬头，很是不解的模样。
“怎么，你也知道笙歌‘被’定亲一事？”
笙歌有些惊讶的朝身边看来，就见莺语一时哑了，连连摆手，口中支支吾吾的，“不、不知，奴婢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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