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缅怀
“多谢殿下抬爱，可惜乔三没这个机会了！咱们南唐女子入不得国子监！”乔若颜拉了李婉下车，怎奈李婉听了她的话，不由一愣。
“从前，国子监是收女弟子的。”
说着，二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李婉走在前头，把迎上来伺候她的宫女挥开，拉着乔若颜往众侍卫把守的一处空地走去。
乔若颜还是头一次听说，见她这般失态，生怕触及了她的伤心事，遂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不多言。
“你大约不知我母妃吧？”
李婉笑笑，“我还是听皇奶奶提起的，你自然不知了。”
就这般，李婉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母妃她是个番邦女子，破了南唐国的先例考进了国子监。”
“彼时我父王……那个浑人被皇奶奶押着，也在国子监求学，这才结识了我母妃。”
原来，那日乔鹤卿说自己与五王妃是同窗，竟是真的。不过不同于自己所想什么梁山伯祝英台，而是光明正大的以女子身份考入学的！
“那后来呢？”乔若颜自来喜爱听故事，尤其如今李婉愿意同她讲，说出来也是一种释放。
李婉道，“后来？母妃被皇奶奶指给了父王。彼时我母妃已经取得了功名，正是这南唐第一个女状元！”
世上竟这样的女子？
乔若颜不由敬佩：一女子，在这异国他乡，以一己之力考入了国子监不说，还力压众男子，成为了南唐首位女状元！这样的女子，岂不称得上是奇女子了？
“只是我那顽劣的父王……他算得哪门子的父王呢？他婚后依旧荒唐，不多久就纳了妾，皇奶奶那时候以为是母妃的错，逼着母妃辞了官在家里相夫教子……”
“那时我已经三岁了，他的日子却过得愈加荒唐，请了满园的歌姬舞姬，就在府里日日笙歌，母妃原本独善其身的日子都没法过下去了，最终还是选择了出家。”
乔若颜至此却有些不解了，“既如此，五王妃为何不同五王爷和离，回自己国家去？”
李婉笑了，小脸惨白惨白的，“大约是对他还有期许吧。何况一国王妃，哪里那么容易和离？”
“那时候举国上下都奉，母妃为女文曲星，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京中的道道目光注视着。那样的日子，她大概也厌烦了吧。”
“我五岁也曾不间断的往灵隐寺去，可是每次都见不到母妃的面，就被奶娘匆匆抱回来……直至如今，我都不敢想象，她已经走了十年。”
李婉这般说着，缓缓叹了口气，“今日是触景生情，倒叫你听我啰嗦了。”
乔若颜拉着李婉的手，缓缓摇了摇头，“我娘亲也走了。”
“就死在我面前，我知道那感觉。”
李婉纳闷，京里不都传说乔三的娘亲是生她那日难产而死么？怎么尚在襁褓的她竟见过？
“我娘她，是自戕而死。”乔若颜一时想起自己现代的妈妈，推己及人，满心伤怀。
自戕……李婉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你岂不是——”
“那一日血流了满地，甚至没过了我的双脚。”乔若颜这般说着，双眼渐渐失了神，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放学回家的时候。
李婉听了跟着心头一紧，见她这般，知晓她不是骗自己，顿生出同病相怜之心，拉着她的手频频劝道，“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
“如今我有皇叔关照，你也还有丞相大人照拂，就莫去想了吧。”
乔若颜缓缓回过神来，听李婉反过来安慰她，不由哭笑不得，“正是呢。”
二人互相说了不少心里话，一时觉的更亲近了一番，只说了许久，直至那杜中将四处发火，才相携着回了车上。
车队再度启程，乔若颜和李婉方才流连之地，不知从何处驶了一辆马车来，车帘被从里头微微挑起，只见两男子并排坐在其中。
正是袁逾之和傅云二人。
只见袁逾之用折扇托了苍白的脸颊，微微皱眉问着，“傅兄，这三小姐的身世竟是这般凄惨，实在可怜的紧啊。”
傅云在旁发着呆，不曾将他的话听入耳中。
“不过那三小姐的面貌，袁某怎么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袁逾之也不以为意，独自思索起来。
傅云呆呆得望着那马车离去的滚滚尘土，一时疑惑：那位楚姨娘，明明就是三小姐出生那年离世的，怎么三小姐口中所述，似乎并非如此？
思及方才三小姐诉说之时，那沉痛的神情，即使不知三小姐所言是真是假，傅云的心都跟着痛了。
郡主的车队在前，袁逾之的马车在后，这般跟着走了小半日，袁逾之的脸色愈发白的如纸一般，叫驾车的沈江不自觉的放慢了车速，抱怨道，“少爷，不如我们先歇一歇？”
“不行。”一向没什么话的傅云却拒绝道，“需跟上去！”
沈江瞧自家少爷，袁逾之额上斗大的汗珠往下滴，却依着傅云连连摆手，“走吧，我不碍事。”
傅云道，“你这是脾虚所致，傅某带了药来。”
沈江脸色瞬间黑到了底：这姓傅的非要拖着少爷出京就算了，如今少爷身子不适，他拿出几粒药丸就罢了？
心里这般思量，沈江的车速自然愈走愈慢，不多时，就连车队的尾巴都瞧不见了。
傅云喂了袁逾之两粒药丸，有为他切了两回脉，确认他不会有什么大事后，趁着他昏睡，纵身跃下了马车，“同你家少爷言明，我是自己下的车，同你无关。多谢。”
说完，不等沈江回话，径自飞身离去。
马车上的沈江大大的吃了一惊：他倒不知，这整日只知道问诊的小大夫，轻功居然如此之好？！
傅云辞了袁逾之，几个起落便追上了车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傅云寻了一辆看守较少的满载杂物的车顶，缓缓俯身机警的四处观察着。
不过一会过去，傅云突然发觉到了一丝异样：这辆车，似乎同前面车队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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