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宫宴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宫宴当天，全城戒严，整个皇城被禁军层层包围，进出城的通道皆被堵死。京中百姓前一天便被告知，这一日全城的街市都不许营业，更有甚者，离皇城近一些的居户连生火做饭都成了奢望。

　　就在这一天，全城的权贵早早排成一队，等候在以宫门为起点的宽阔的主街上，从日出等到正午。

　　这一队人马当中，丞相府的车架自然居首。

　　“并列第一位的，是袁太师府的车架。”漱雪为自家小姐添了薄薄一碗底的茶水道，“小姐，微微沾一沾水吧。”这般严肃的场合，下马车都成了万人瞩目的奢侈，是以饭不能吃，水更不能喝。

　　乔若颜坐在马车中，微笑着摇摇头。

　　同车的乔欣欣被绛梅搀着，勉强坐直了身子，劝道，“妹妹从出府就滴水未沾，别渴出病来。”

　　乔若颜笑道，“这般重要的日子，妹妹宁愿渴出病来……倒是大姐姐多饮一些吧，大姐姐身子弱，总不能病上添病。”

　　漱雪在旁看着，话都不敢说。

　　她时不时望向乔若颜穿的那件华贵的黑色襦裙，面色复杂。

　　“小姐，小姐这般冲动要去东小院，去找大小姐对峙，漱雪明白小姐的心情……明明是手足为何要自相残杀？”漱雪依稀记得自己是这样劝慰小姐的，“可小姐若大小姐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小姐这般冲过去她就会认罪么？！”

　　“小姐不怕到头来是小姐自己担上了不顾人伦诬蔑长姐的罪名么！”

　　当时的小姐仿佛失了生机一般，跌坐在床上，许久过去都不言不语。

　　“小姐，咱们既然发现了，就为时不晚，这件事就还有转机……”漱雪这般劝着，忽然见小姐大梦初醒似的，起身就将这件衣裳往自己身上穿，冷笑着道：

　　“我要亲自去验证，到底是不是大姐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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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家小姐就真的穿着这件衣裳，甚至袖口的鹤顶红都不曾好好擦拭，就这般出现在大小姐的面前。

　　“小姐，再过半刻宫门就开了。”漱雪说着，摸了摸身侧的包袱。到现在她仍带着那套旧衣裳，想着万一小姐反悔。

　　漱雪想劝，可眼看着乔若颜一动不动的坐着，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面的乔欣欣见了，奇怪道，“妹妹今日有些不高兴？对了，寻常不是都让那叫莺语的丫头陪着么？怎么不见她？”

　　漱雪颔首道，“多谢大小姐关心，莺语她……”因娇杏那里离不开人，便留在府里照顾她了……

　　“莺语她被梦魇着了，早上一直有点头晕，小姐就让她留在府里了。”

　　乔欣欣点点头，“真是可怜，若回府还不好，你便来找我，怎么也要寻大夫来给她看看。”

　　梦魇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正适合应对追问。

　　漱雪忙谢过大小姐。

　　一旁的乔若颜紧盯着乔欣欣的一颦一笑，却不言语。

　　久而久之乔欣欣也感觉出来了，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外头响起了鞭声，宫门开了。

　　这般重要的日子，这乔若颜不会要闹什么事吧？这般想着，乔欣欣刻意错开了乔若颜的视线，捧着茶杯低头不做声。

　　进了第一道宫门，便有内监查点人数；入了第二道宫门，众宾客皆下马下车，解剑整装，步行入第三道宫门。

　　眼看着即将抵达第二道宫门，乔若颜计上心来，马车一停，拉住了漱雪的手轻声道，“我头疼。”

　　乔欣欣正待关心两句，便听外头内监催他们下车，便只好由绛梅扶着，从车上起身。

　　乔欣欣下了车，站在车外等着乔若颜下车。

　　“小姐，没事吧？”漱雪担忧的问道。

　　乔若颜不做声，顺着漱雪的搀扶也从马车上起身，朝外望去。只见相府的马车是头一个，车外站着的除了乔欣欣和绛梅外，就只有随车而来的魏妈妈了。

　　乔欣欣，到底是不是你。

　　乔若颜这般想着，迈下了台阶。台阶也只有三步而已，乔若颜看好了角度，在第一步之时身形一歪，朝乔欣欣伸出了手！

　　就是这一只袖子上的鹤顶红，那么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乔若颜眼看着乔欣欣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把覆在了那只沾满毒药的袖子上，心中的复杂一闪而过。

　　果然不是她？那会是谁？

　　乔若颜在漱雪与乔欣欣两个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一抬头却见面前的魏妈妈死死盯着她的袖口，时不时的瞧着乔欣欣，心虚的如此明显。

　　呵呵……

　　方才她还在为真凶是谁而苦恼，却没想到真凶竟自己送上门来？

　　“妹妹，可还好？”乔欣欣依旧挽着她的袖子，状似关切的问道。毕竟他们如今在宫中，而韩尚书的车架就在离他们不远处，骑在马上的韩志远更是频频朝她们看来！

　　乔若颜以手扶额歉意道，“妹妹没事，多谢大姐姐关心。”等会她便会寻个机会，让乔欣欣将手洗干净。

　　但在此之前，她不介意用乔欣欣来好好折磨一下这位屡次三番至她于死地的魏妈妈。

　　或者她身后的秦氏。

　　魏妈妈似乎发觉的乔若颜的注意，忙将眼神移开。这时候秦氏也从前头的车里下来，乔欣欣和乔若颜二人结伴凑到了秦氏身边。

　　魏妈妈有些着急，可在第二道门起府里带来的婆子就要退出去了，只留一两个贴身丫鬟相伴。

　　秦氏见自己的女儿亭亭玉立的过来，不由喜上眉梢，可见了女儿身后一闪而过的乔若颜后，瞬间拉下脸来。

　　往常这样重要的宫宴，什么时候让这小丫头片子参与过？！

　　这般气着，秦氏瞪了魏妈妈一眼：早些将她解决掉，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魏妈妈却是被秦氏这一瞪吓得双脚发软，险些栽倒在地。眼看着那些内监忙着向丞相大人行礼，魏妈妈慌忙自作主张的挤到了秦氏的身边。

　　“做什么，这般不懂规矩！”秦氏险些被这魏妈妈撞倒，忍不住出言骂道，骂完见身边人都看着她，这才清了清嗓子，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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