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这是要赶傅云走？”

　　乔若颜的话叫乔鹤卿气闷，可面上又没法子说什么，只笑着道，“爹爹何曾赶他走了？是同他闲聊几句罢了。”

　　女儿这般拆台，是乔鹤卿始料未及的。

　　一顿饭不但没有达成乔鹤卿心中的预期，反而发生了什么奇怪的转变，乔若颜在他面前，直呼傅云的名讳，在女儿眼中倒成了他大题小做——

　　“爹爹，我同傅云住在一个院子，这就一道回去了，爹爹留步。”乔若颜笑着同傅云并肩出了房中，立在门口同乔鹤卿道。

　　似乎……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乔鹤卿几欲开口，才要说些什么，立刻便被女儿拦住了。“爹爹，太阳毒爹爹不要出院子了。”

　　他有这么病弱么？乔鹤卿一愣，才发觉自己被女儿带跑了，可是当他好不容易组织了语言拦着女儿，才发现女儿已经同傅云一道走远了。

　　这个傅云，他一定要想法子送走。乔鹤卿立在院里，瞧着二人的背影下定了决心。

　　宫中这一日的早晨，也是格外的喧闹。

　　老太后病倒了，皇后秦氏侍疾在侧，一时间同太后亲厚的家里人都请求进宫来探望太后，皇帝批准了不少的折子，宫中读书的事便就此搁置了。

　　先进宫里的，皇后以为会是太后的母家袁太师府，哪想到竟是五王爷独自一人前来。

　　“皇后娘娘。”

　　来人风尘仆仆的守在门外，皇后匆匆的迎出来，同五王爷见了礼，才仔细打量起他的模样。

　　风流韵事听多了，皇后也忍不住期待起这个五王爷的长相来。上一回五王爷进宫来，她不过遥遥看了一眼，今日得了机会，自然瞧得仔细。

　　只见面前的人面如冠玉，颜色身形一点也不似三十岁年纪，倒反而似旭日太子那般，温润又带着一股子少年气，将皇帝都比下去了，叫皇后忍不住恍惚。

　　“王爷请。”皇后不多言，只朝他笑了笑道，“太后宿疾一夕发作，初时重一些，经过一夜已经稳住了大半，此时正醒着，王爷进去吧。”

　　五王爷连忙行礼，皇后点头还了，才有小宫女上来引他，李延年跟着那小宫女步入桑梓宫中，多年后再回来，叫他边走着边暗叹不已。

　　“王爷，娘娘在里头。”小宫女立在门口不肯进去，李延年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便有另一个宫女出来，见了他连忙行礼。

　　“五王爷到了娘娘。”那宫女较方才那一个稳重了不少，一面为李延年撑了帘子，一面禀报道。

　　里间传来老太后的一阵咳嗽，后只听着一声嘶哑的嗓音道，“年儿来看我了？快叫他进了。”

　　李延年因着进了屋里，里间榻上的老太后正被伺候着喝药，他便上前接过了小宫女手里的药碗，“儿臣伺候太后。”

　　老太后徐徐点头，那喂药的宫女才缓缓的退了去。

　　李延年默默伺候着太后用了一碗汤药，才出去叫宫女们过来伺候着老太后换了衣裳，一切妥当了才复进了里间。

　　“太后娘娘这么多年身子可安好？”李延年立在榻前，恭恭敬敬的跪了磕头道。

　　老太后忙点头，慈爱的望着底下的他道，“哀家好得很，年儿快起身吧。”

　　李延年则起了身，垂手立在榻前，“儿臣不孝，多年在外未能在太后跟前伺候尽孝，实在大错特错。”

　　“都过去了。”老太后笑道，“况且去常丘这么多年也不是你的本意……”

　　说着，老太后的脸上渐渐暗淡了下来，“那时候若是兰儿能顺着你点，也不至于叫你吃这么大的苦。”

　　五王爷听了才抬起头来，看着老太后的神色道，“王妃亦有苦衷，太后就不要提她了吧。”

　　老太后此时才惊觉失言，道，“老了，哀家都糊涂了。兰儿也走了有十年了吧？你府上可纳了人？”

　　五王爷不作声，老太后跟着便道，“你如今的年纪到底大了，总不能一直独身一人。从前你母妃最担忧的便是你，你母妃去的时候哀家曾答应过她，要好好的照料你。”

　　“总要看你过得好才是啊。”

　　老太后满意的见五王爷缓缓的低下头，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便用沙哑的嗓音跟着道，“对了，哀家听陛下提起，你这回回来，为哀家带回来一个小孙子？可有此事？”

　　“太后，小儿李琦未能带来拜见。”五王爷立刻便要跪，榻上的老太后极力阻住。

　　“无妨无妨，哀家如今也正病着，不好见他。”说着，老太后道，“哀家为他预备了点小玩意，一会你出宫记着带上。”

　　“你有了儿子，哀家也算放心了。”太后语重心长道，“他娘怎么没有一道接过来？”

　　五王爷依旧不语，太后也不以为意，絮絮叨叨的说着，“婉儿是个不错的，偶尔顽皮了些，哀家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不过她大约没有养在你身边，模样性子怎么都不像你，叫哀家和陛下苦恼了许久。”老太后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五王爷只是在旁听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叫老太后一时心里没了底。

　　这般说了许久，五王爷才从里间出来。

　　皇后彼时正端了熬好的浆子来，见他出来忙颔首，“王爷这就要走？”

　　“太后疲惫，小王就不过多逗留了。”李延年道，袖手一揖也不管皇后再说什么，匆匆的走远了。

　　皇后挥了帕子，身后的宫女们才跟了上来，只是她一步步的往里间走，却不由疑惑：这五王爷是生气了？怎么走的这么无礼？

　　五王爷出了宫中，才放开了一直狠狠攥着的手，一滴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没入他繁复的衣领中没了踪迹。

　　婉儿在这宫中，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么？

　　李延年深吸一口气，匆匆的出了宫，头都没有回。

　　得知五王爷来过时，他已经出宫了。皇帝批阅着奏折，十分的不解，“这么快？没说来乾清宫来见朕？”

　　小内监连忙摇头，“五王爷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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