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衣裳，乔鹤卿匆匆往书房去。
“书墨。”
进门来，许管事正迎着，乔鹤卿唤了才调来书房伺候的书墨，道，“从今往后你便在主院里伺候夫人，如若任何人问起，就说你一直在主院里伺候，是从小就跟在夫人身边，旁的话一句不许提。”
书墨本就是暗卫，这些事若放在旁的丫头身上，恐怕要问个清楚，而书墨则利落的跪地磕头，“是，老爷。”
“你去吧。”
乔鹤卿当即满意的点点头，朝许管事使了个眼色，许管事立刻带着她离开了。
乔鹤卿独坐在书房里，手中握着狼毫笔却是半个字都写不出来，奏章高高堆在案上，他却看都不看一眼。
许管事按着他的吩咐安置好了书墨便匆匆回了书房，见他这般忙不迭的跪下，“老爷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别的不说，方才吩咐书墨什么伺候夫人，就已经叫许管事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秦氏之后，这相府里何时有夫人了？
见着老爷神情凝重，许管事不由也跟着沉了脸色。
“我骗了她。”
许管事跪了片刻，便听着头顶上老爷长长叹了口气。
“从前发誓，此生再不会骗她第二次，没想到……”
乔鹤卿缓缓摇着头，陷入了沉默。
许管事跟在他身边许久了，不必他在说什么，联系方才的事便立刻明白了他的做法。
“楚姨娘……”
“不不，是夫人。”
“老爷等了夫人这么久，夫人若知道真相也会原谅老爷的。”
当年事许管事是知道的，见着老爷这般痛苦，莫说是帮着骗楚姨娘，便是叫他上刀山下火海，能叫老爷这么多年背负的包袱轻一点，许管事都心甘情愿。
“老爷。”
“眼下要骗，就骗的彻底些。老爷心中愧疚，就干脆做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叫夫人一辈子被蒙在鼓里，这不是更好吗？”
乔鹤卿苦笑着，闭上了眼。
只要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话去圆回来。
这样的道理，乔鹤卿清楚的知道，可为了留下她，他只有这么做。
书房里，灯烛还未点起来，日暮下房中的日光昏黄，许管事将一切的可能仔仔细细的分析出来，仰着头请老爷定夺。
“只要夫人不发现，老爷便能长长久久的同夫人在一起，此生不分开。”
此生都不必分开……
乔鹤卿颓然坐在那里，听到这句话眸光中终于多了几丝生气。
那些念头在他心中叫嚣：抓住她，缚住她，让她一辈子都留在自己身边吧！
既然已经骗了，就骗到底吧！
“照你说的办。”
他淡淡的应了，眉心却紧紧皱了起来。
……
马车进了西院，乔若颜便叫漱雪过来伺候着，莺语和笙歌候在外头，娇杏一时间觉着自己仿佛多出来似的。
她问莺语，莺语笑嘻嘻的道，“这是小姐吩咐的。”
“你过阵子就要出嫁了，小姐是心疼你这个新嫁娘，不叫你沾手呢！”
娇杏皱了皱眉，便转身去提小姐的晚饭了。
之后她伺候着小姐用罢了晚饭，心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娇杏提着空空的食盒出了院子，面露愁容。
正走着，便见门外熟悉的身影，让她吃了一惊：“孙卓？你怎么在这里？”
门内笙歌路过，见了他就上来拉，“小姐正等你，你倒来得快。”
“快来快来！”
孙卓被笙歌不由分说的拉进门去，见娇杏还立在门口，不由道，“你在这里愣着做什么？快去送食盒呀！”
孙卓也是满脸迷茫，这时候回过神来，忙道，“娇杏姑娘别忙了，那食盒我一会顺路带回去就好了。”
“姑娘就将食盒放在门口吧。”
孙卓的话没说完，就叫拉着进去了，娇杏立在门口这才觉着有些莫名。
她记得小姐半路上还曾同她提起，说一会晚些叫她跟着往孙家去一趟道谢，怎的这时候反而把孙卓叫来了？
娇杏心中疑云重重，放了食盒便跟了过去。
“你又不必去屋里伺候，跟着做什么？”莺语挑了帘子出来，正见她便问了一声。
屋里说话声立刻便断了，没多久漱雪也出来了，立在两人中间板着脸道，“小姐说了，屋里说话叫你们散远些去玩。”
娇杏连连点头，也就只好拉着莺语退去了茶房里。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瞧着娇杏的脸色着实不好看，莺语同她守在炉火旁，忍不住道，“可是身上不舒服？”
娇杏接着火光低头沉思，许久后才怔怔的抬头，惶惶然的问着：
“莺语，你跟着小姐时候长，你可知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结合着小姐回府后对她的态度，娇杏这样的下人最是敏感，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什么什么意思？你这是怎么了？”
莺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姐做了什么，可叫你失了魂似的。”
“难道小姐赶你走？”
娇杏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是小姐自从清园回来就没同我说过话，连伺候用饭的时候小姐都不曾说话，我担心……”
娇杏一五一十将事情都同莺语说了，若是往常，这般小事也就罢了，可偏偏小姐又叫把孙卓叫来……难道是听谁嚼了舌根？
“你行得正坐得端，平日里又叫人挑不出错来，担心这些做什么？”
“再一则说，咱们小姐又不是那不通情理的，瞧瞧你吓得那样子，也不怕叫旁的院里人笑话。”
莺语说的心安理得，可她那话不止没熄了娇杏心中的急火，反叫她更是心虚。
娇杏预备再去门口探听一番，可哪知道莺语见茶炉里火势弱了，便张罗着添柴，拉着她愣是糊里糊涂的忙了一场，也没叫她再出门去。
叫莺语一直拖到孙卓离去，娇杏才终于得了清净。
横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一下她总是要挨的。
茶炉里水滚了，娇杏提了口气，端着要续的热水便咬牙掀开了帘子。
“小姐，奴婢给小姐添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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