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还是三小姐院里的丫鬟规矩，我瞧着都是好的。”

　　玉氏忙不迭的称赞着，目光往这厅中扫了一圈，忍不住点头：

　　上茶的女子名叫莺语的，瞧着就是个机灵的，手脚也麻利，做事很是细心，她只提了一次茶中最是喜爱瓜片，这几回她过来次次茶碗里都是上好的六安瓜片，足见这丫鬟的心思。

　　随着三小姐的更不必说，听闻叫娇杏，模样长得俊俏，伺候人却很周到，她进门来不过手上觉着有些凉搓了搓手，立刻就有汤婆子递过来，贴心得难以置信。

　　更不必说她还在府里见过的那个漱雪，那般的美貌却那般的本分，更是叫她连连惊叹：

　　玉氏不止惊叹三小姐看人的眼光，更是惊叹她驭人之术。

　　乔若颜这一回却并没有推辞玉氏的称赞，甚至附和的点了点头，“伯母倒是说对了。”

　　“我这院里虽然人不多，可能留下的个个都不同寻常。”

　　玉氏一愣：她爹爹是将军，父母家中三代都是行军之人，对内宅事半点不擅长，所以她嫁入顾家许久，除了从小跟在身边长大的奶妈妈，便只用着一个有珠。倒不是她不想多叫几个丫鬟，只是人一多她便乱了方寸，管不过来。

　　听着三小姐这么说，难道她是有什么独特的法子不成？

　　玉氏一时好奇了起来，却听着乔若颜微微一笑：

　　“我？若颜不过深闺女子，哪有什么高超的驭人之？”

　　“这都是相府的许管事负责的，每次送进院里的人，都要经过许管事的考核才行。”

　　“考核？”玉氏啧啧称奇，她只听过入军营和做官要考核的，怎么当丫鬟还要考核？

　　“那具体是什么样的考核呢？”

　　姜花在一旁支着耳朵，小心听着生怕错过了重点。

　　眼看着对方上了套，乔若颜冷冷一笑，“这头一条，就是先把来人底细查清楚。”

　　“哪里人，姓甚名谁是基础的，这家中是否父母双全，家中有无偷鸡摸狗之辈，又曾在谁家当过差，这些都要一字不差的记录了拿回来过目，有什么错处得过什么惩罚，我自是不知。”

　　“不过许管事心中可是明镜似的，不然相府里这么多人，他如何管得过来？”

　　“这……”听着似乎有道理，可玉氏想了想仍觉着不大好，“难道犯过一回错的人，就再用不得了？”

　　乔若颜回以一笑，“伯母想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苦用自己的安危去测试人性呢？”

　　听到这里，玉氏对乔若颜口中那素未谋面的许管事多了几层敬畏之心，“这位管事大人确实通透。”

　　若她能早些知道这些，将院里的都查一查，说不定许多隐患能提前发现呢。

　　玉氏盘算着，自己院里眼下也不过二十人，就算是查一两个月也就查清楚了，知道了底细人用着也顺手，何乐而不为呢？

　　地上姜花却是面色有些发白。

　　乔若颜冷笑，这般不安分的下人，前头十几年没动过什么歪念头，她是绝不相信的。

　　玉氏身后有珠自然也瞧见了，咬了咬牙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小姐，奴婢还有些不大明白。”

　　“若是查出这人过往确实留不得，府里会如何处置呢？”

　　说着，有珠小心瞧了瞧玉氏。

　　这个夫人是个果敢分明的好人，只是对内宅中实在不大精通，就算今日那三小姐提点了回去也不过就是审一审，麻烦事一多立刻也就放下了。

　　她得替她们夫人多问几句，省的叫“有心人”钻了空子。

　　果然的，有珠一开口，姜花便蹙起了眉头。

　　乔若颜自然开口解答，“寻常我是瞧不见许管事做事的。”

　　“不过你问的我倒前几日刚刚见过，说是一个丫鬟家中闹水灾时，曾趁乱偷过邻家的金银首饰，后来没多久就叫许管事送到官府，面上刺了字，这辈子怕是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姜花下意识的捧了捧自己的脸，自认颇有姿色的她，自然最宝贝自己的脸蛋。

　　有珠听了犹不解气，“府上还是太过宽宏大量了，若我是主子，瞧见那吃里扒外用心不良的下人，非要将她大卸八块不可！”

　　“有珠！”

　　玉氏听着自己那丫鬟说得越来越不像话，忙制止了她，转而朝乔若颜赔罪。

　　“没什么，咱们这不是闲聊吗？伯母别介意。”

　　乔若颜缓缓抽身，在玉氏身旁的站定，“伯母，您坐呀。”

　　邀请了对方坐下，两人好好寒暄了半晌，乔若颜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地上那姜花一眼。

　　是过来相府，叫人把她的过往都挖出来，还是明哲保身自请离去，就要看她有没有脑子了。

　　傅云从方才便一直看着厅堂中事，凭三小姐嫉恶如仇的性子，傅云以为她定会立刻呵斥姜花一顿，毕竟她眼中就揉不进半分沙子。

　　哪知道三小姐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几句话，地上人已经脸色惨白。

　　连他娘亲都听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傅云的注意力不禁再度回到了三小姐身上，眸光微微闪烁：眼前的人，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道直直盯着她的视线，乔若颜自然也感受到了。

　　她借着喝茶微微皱眉，却见那一头顾云斐仍光明正大的看着她，叫她心中有些气恼。

　　“伯母，顾公子为何过来？”

　　乔若颜索性侧过身去，半点不看那顾云斐，却是同玉氏开口问了一声。

　　“他？”

　　玉氏似乎这时候才想起儿子，乐呵呵的看了看那孩子直勾勾的目光，不由捻着帕子一笑，“我也是在门口遇上他的，听他说是给你院里一丫鬟瞧病的。”

　　原来如此。

　　乔若颜回身扫了他一眼，却见他依旧盯着自己：不是看病？这般看着自己像什么样子？

　　可当着玉氏的面，她又不能瞪他几眼，乔若颜撇撇嘴，只能继续假装他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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