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字条

　　夜色渐渐深了，韩志远父亲的书房门前徘徊了许久，却是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

　　如果……他说了，那乔家大小姐会是何种处境？可若这样错下去，这般错过了她，他又无法甘心。

　　难道一定要有人受伤么？韩志远原本决绝的眼神再次茫然。

　　他本不想伤害任何人，谁知道一再的退让，却让事情最终成了这副模样……

　　不，如果现下不说出来，恐怕将来就没有机会了，韩志远握紧了拳头。

　　他试着想象自己若错娶那位大小姐之后的日子，发现无论如何他都只会遗憾终生，而嫁给他的人也不会幸福，反而只能令早该承受的伤口愈伤愈深——

　　韩志远深深吸了口气，最终推开了韩尚书的书房门，郑重的跨出了这一步。

　　“爹，这般晚了还没睡？”

　　“……孩儿有事要同爹爹说……是关于与相府的婚事。”

　　“这亲孩儿恐怕结不了了。”韩志远说着，强令自己镇定下来，面对着爹爹紧皱着的眉头。

　　“胡闹！”韩尚书大喝，从桌上的卷宗里抬起头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结亲，难道你要这小小的尚书府去同丞相府做对不成！”

　　韩尚书的话并未撼动韩志远的决心，这一次，他不再妥协！

　　翌日，正是日上三竿之时，秦氏送走几位前来消遣的夫人，拉着乔欣欣到正堂坐了，兴冲冲的将方才赶来的几位夫人品头论足得说了个遍。

　　“……那位庄夫人，家里有个做御史的弟弟，模样看起来也算周正，只没想到却是个白丁，啧啧。”秦氏说着，为女儿添了一块桂花糕，“所以说这人啊，还是要知根知底。”

　　“若不是她识得京中不少贵女，娘才不会叫她踏进相府的门！”

　　乔欣欣听得云里雾里，“那人字都不认，就算识得贵女怎么了？”

　　秦氏咽了一口茶笑道，“她既然认得那么多贵女，今日却这般盛赞我家欣欣，传出去京中谁人不说你的好？”

　　“此一招就叫做交口称赞，长此以往，你的名声自然就传出去啦！”

　　乔欣欣见自家娘亲这般上心，忙机灵的俯身，开玩笑道，“如此欣欣就多谢娘亲啦！给娘亲斟茶——”

　　秦氏被逗得合不拢嘴，“瞧瞧你让娘操的这些心，回头那韩夫人来提亲，娘可要大大敲上一笔！”

　　“才不叫那韩夫人这般容易的喝上儿媳的孝敬茶！”

　　秦氏说完端起茶杯，将乔欣欣斟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娘~”乔欣欣撒着娇凑进了秦氏的怀中。母女二人登时笑成了一团。

　　正此时，忽听有人道王妈妈来了。

　　“那小贱蹄子又作什么妖？！”秦氏登时变了脸色，“都被关进柴房了，还这般不安分！叫她进来！”

　　乔欣欣闻言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起身坐在一旁。

　　“出了什么事，说吧。”

　　只见王妈妈一脸惴惴的跪在地上，连秦氏朝她问话都许久才回答，“夫人……夫人，三小姐她……”

　　“还请夫人去看看吧。”

　　王妈妈小心翼翼的说着，一副唯恐秦氏怪罪的模样。

　　乔欣欣好奇的问道，“这是说了什么，怎的将王妈妈都吓成这样？”

　　秦氏心中有些不好，就将女儿安抚了下来，道，“走，我去瞧瞧，难道那小贱蹄子还能在柴房翻出什么花样不成？！”

　　出了正堂，魏妈妈见了王妈妈和夫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忍不住也跟了过去。

　　几人来到柴房，秦氏纳罕的看着里头安静坐着的乔若颜，忍不住回身抽了王妈妈一巴掌，“这就是你要我看得？！”

　　“夫人——”王妈妈生生受了那一记耳光，立时双膝跪地，道，“夫人，您瞧瞧这个！”

　　王妈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来，颤抖着双手举起来递给了秦氏，“这信是在柴房门外发现的，分明就是三小姐写的！”

　　秦氏半信半疑的接过了那封信，展开只见上头只写了几个字，却让秦氏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瞠目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观景阁有鬼。”

　　王妈妈吓得魂不附体，“夫人，要不要请道士往观景阁去做做法？”

　　秦氏迅速将那纸页碾碎，“那贱蹄子编出来的谣传你们也信！”

　　“夫人，不止柴房有这样的纸条，府里各处都是，从早上到现在府里上下都在议论，老奴实在害怕，毕竟那观景阁中确实曾死过人——”

　　王妈妈的话还未说完，秦氏迅速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拉起来，狠狠的照着她的嘴角就是一巴掌，“再多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角！”

　　“你说府里许多这样的纸条？！马上派人都收起来烧掉！”秦氏心惊肉跳的嚷着，回身见魏妈妈正在不远处，立时怒目嚷道，“快去！”

　　魏妈妈吓了一跳，胡乱点着头慌忙的跑走了。

　　有鬼？秦氏阴恻恻的笑了，望着柴房的方向，怒发冲冠，“开门！”

　　王妈妈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满身的尘土无措的开了柴房门，门外的秦氏与乔若颜打了个照面。

　　乔若颜虚弱的一笑，先发制人，“母亲，女儿准备的这份大礼，母亲可喜欢？”

　　有鬼？不过是她叫漱雪发出去的几页纸张罢了。

　　“果然是你这小贱人搞的鬼！”没了乔丞相在府，秦氏早就不屑装作什么慈母，怒极攻心的她大步进了柴房，照着乔若颜故意露出来的左侧脸，狠狠扇下了一巴掌！

　　“装神弄鬼？可惜你挑错了地方，既然要散播谣言，不如说正堂有鬼？！”秦氏讽刺的一笑，拉着乔若颜的长发，迫使她只能仰起头来看着她，而后一字一句的咬着牙道，“不自量力的东西，我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说完秦氏将乔若颜推倒在一堆柴火上，乔若颜感觉到自己的脸被细小的干柴刺破，刮出几道伤口来。

　　“母亲……咳咳。”乔若颜缓缓起了身，仍微笑着望着秦氏，“母亲可曾见识过人的好奇和恐惧？”

　　“好奇能杀死猫，而恐惧则会操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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