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这事儿尘埃落定,已然是秋末了。
宫里四处忙着撤换竹帘薄纱等应季陈设,另一头还要筹备嘉柔公主的周岁生辰,这是如今宫里唯一的小主子,自然备受瞩目。
然而这些忙碌与荣耀,自然归属于言氏。
姜淇澳来时,李氏正侧卧在美人榻上,乌黑浓密的头发铺陈在地,衣衫单薄只搭了条毯子,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自有一种巍然不动的诱惑。
苏阮睡意朦胧间,嗅到一股子清凉淡爽的气味儿,脑袋一瞬间便清明过来了,听着身后浅浅的脚步声,算着时候,突然翻身而起,“吓到了……唔”
她算着姜淇澳刚好走到身后,算着他刚好要低头来看自己,算到了一切,却独独忘了这低头的时候嘴巴在前,抬头的时候嘴巴也在前,两张嘴巴四片唇瓣碰在一处,那幸灾乐祸的张扬自然给吞没在了唇齿间。
凝着那双精致而透彻的大眼睛,姜淇澳有些愣怔地,咬了咬嘴唇,厮磨间不动声色地,便撬开了贝齿,心满意足地攻城略地一番,才托着李氏软濡的身子,浅笑着将她放在了榻上,犹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狡黠道:“不错,这般投怀送抱,倒比往日风情更加撩人些!”
苏阮顿觉火烧一般,佯怒推了他一把,起身便要走。
姜淇澳对这等小女儿情怀很是受用,自然伸手去拉。
行动间毯子衣摆不知带落了什么“哗啦”一声,苏阮顺势退后两步摔在姜淇澳怀中,却是紧紧皱了眉头狠吸了口凉气,睁眼时,已然泪盈于睫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姜淇澳慌忙扶她。
“啊呀——别动!”疼到钻心的苏阮恼火的想要推开姜淇澳,只是身子虚软没劲儿,那一巴掌跟娇嗔没什么区别,见姜淇澳还要动,她只好强忍着疼痛,将突然生疼的脚给抬了起来。
这一看,俩人倒都是愣住了。
只见那白皙稚嫩的小脚底,直直扎着根银光闪闪的绣花针,两指宽的枕头张扬地显在外头,显然这一寸长的绣花针,是扎进去了不少。
苏阮自顾疼,一点都没留意到姜淇澳突然暗沉下来的面色。
“将殿中打扫之人,拖出去杖毙!”
不知守在哪儿的崔盛春一声应诺,转身就要走。
苏阮这才发现,姜淇澳黑着一张脸,心中着急慌忙,却有着丝丝欢喜,拉着他的手顾不上疼,忙道:“陛下,这是我刚才自己带落了笸箩扎的啊!”说罢,指指翻在一旁的竹笸箩,确然是女工绣活的一应物事,凌乱地洒了一地,想来是刚才拉扯间掉在了地上,俩人都没留意,这才扎了脚。
崔盛春见这模样,忙岔开话题:“陛下,奴婢去传太医。”
等他远远走了,姜淇澳才探身自地上凌乱的针线中扒拉出了一件半成品,疑惑地拿在手中打量。
“陛下莫要看了,臣妾绣得不好!”苏阮伸手去抢,却被姜淇澳躲开,一下子扑在他腿上,脚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寻来的样子?”
苏阮这才瞧清楚,姜淇澳手里拿的,居然是自己画出来的熊猫头花样,“自然是臣妾自己画的了,难不成是陛下您画给臣妾的?”说着,大大咧咧的自姜淇澳手中夺过那张纸,得意洋洋的拿在手里端详起来,“陛下喜欢么?臣妾打算拿这个去给柔嘉公主做贺礼,陛下觉得如何?”
“不许!”姜淇澳阴测测地打断了她,“这东西,不许拿去送人!”
苏阮疑惑的转过头去,姜淇澳却别开了脸,不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阿月若觉得可惜,便绣个香包给朕吧,”说着,突然抬手捏着她的下颌,浅浅印上一吻,轻声在苏阮耳边呢喃道:“朕一定日日戴着,寸步不离……”
难道,他确然还是记得自己曾年年做给他的香包么?
苏阮突然生出了无比的信息,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浅笑着凑上去,轻轻一吻。
“陛下,臣……臣叩见陛下、夫人。”
不知何时进殿来的太医有些困惑的看着榻上相拥的两个人,明明脚底板上扎着那么晶亮的绣花针,却还能亲昵得像根本没那回事儿似的,真是奇怪。
因着那根绣花针,姜淇澳对宝华殿的眷恋更多了几分,只是秀女入宫事宜已毕,他应当逐个召幸,来宝华殿的次数,却是明显的少了。
又是十日之期,苏阮心怀忐忑的坐在锦帐中,等锡兰去把药拿回来。
子夜时分,锡兰终于回来,只是身后却带了个不速之客——扮成内侍的努达。
这半年多来,苏阮并没有见过努达,都是锡兰去将解药拿来给自己服下,努达便一直都没再往她跟前来,此时突然出现,却叫她心中没来由的忐忑起来。
“公主殿下,大单于有信,要呈公主殿下御览。”
苏阮接过那被火漆封了的竹管,有些忐忑的看了守在门口的锡兰一眼,还是当着努达的面,展开了那封不长的信。
“公主殿下,这是大单于送来的灵药,日后殿下便可两个月服用一次秘药,微臣会按时为殿下传递!”
看着努达殷殷递上的解药,苏阮突然疑惑起来,这努达究竟是什么人,他若真的爱慕李晗月,又怎会将这样一封告诉她如何快些孕育出子嗣,甚至要她与努达苟且只求快些有子的信,如此坦然的递到自己手上?
“努达将军,”苏阮将信就着火烧了,“你知道大单于的意思么?”
暗影中,努达的脸上晕起可疑的红云,“末将知道!”
“那你……也这么想?想要我给中原的皇帝戴绿帽子,生下你的子嗣么?”
许是苏阮口气不好,努达突然抬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阮,半晌才道:“公主殿下是西凉的天女,是西凉的希望,公主但有所求,努达定鞠躬尽瘁以报公主!”
“这么看来,你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了?”
“没有!末将……”
看着努达纠结的神色,再看手中的瓷瓶,苏阮突然觉得,这药里一定有问题,可她又不能不喝,想了半晌,才终于开口:“本宫如今,已经有了身孕,所以此事……就不必劳烦努达将军了。”
努达难以置信地望了她一眼,终于转身,迅速的消失在寝殿中。
锡兰过来时,眼中的惊诧显露出,她其实也是知道这件事儿的。
“锡兰,你去将陛下请过来。”
“可是殿下,今夜……陛下在宣室殿中召幸了家人子,这……”
“若是陛下不来,你就说我病了,快去!”
锡兰还要再说什么,却终归没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苏阮捏紧了手中瓷瓶,仰头一饮而尽。
这瓶子里的佐料无非就是催情的媚药,她只能骗努达自己有了身孕,可这救命的药又不能不喝,所以就只能把姜淇澳找来,只是今夜这么一闹,不知明日会不会有诤臣又去宣室殿前,谏她一个妖女祸国的罪名……
时光倏忽一转,已然便到了嘉柔公主的周岁生辰。
宫中诸位新封的美人这是第一次参加阖宫饮宴,一个个都很是重视,是以苏阮的漫不经心,便显得格外突兀。
一如既往的家宴,寻不出半点新意,小小的寿星安然地躺在奶娘怀中,在被众嫔妃与皇帝太后都传看过一遍后,也只是安静地睡着,一点都不曾被这些繁华热闹打搅。
苏阮只是觉得,这孩子太过安静,却又觉得,这样的场合,安静一点也好。
统共这场家宴的荣耀属于言氏,而言氏最有能耐的大将军言默,也绝对不愿意太过安稳。
是以当驯兽师牵着一只雪团般可爱的胖猫咪走进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闪了一闪。
那只有苏阮胳膊长的猫有着一身飒飒的雪白皮毛,走动的瞬间像是迎风招展的蒲公英一般灵动若舞,却又偏偏走得极为高傲轻巧——言默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这样一只猫,不,这并非寻常的家猫,因为它太大。
“陛下,这是一只狮子,天生的白色皮毛,被巫族人称为上天之使。”
原来,是只狮子,怪不得那样骄傲。
家宴中,苏阮紧挨着姜淇澳坐在他左手边,不过打眼一瞅,便仍旧恹恹的缩在坐垫上,一言不发。
只是殿中诸位新进的年轻姑娘们,瞧见这样一只稀罕的狮子很是惊奇,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忘记了害怕,恨不能亲自上去摸一摸,好让陛下的眼光在自己面上多停留一刻。
就是今日,在晗月公主进殿的那一刻,这些曾经妄想用美貌来引诱陛下垂怜的女子,全都改变了方案。
驯兽师牵着白狮子表演着各种动作,这只狮子还未长大,所以估计是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由驯兽师牵着,这也表现出了言默的自信。
只是,畜生终归是畜生,你给它再多你认为的荣耀,它却不一定会认为那是荣耀。
当驯兽师提着手中空落落的锁链猛然惊觉狮子不知为何脱落了镣铐时,一直耐心将目光放在驯兽师身上的苏阮,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继而偏头去看姜淇澳,刚好瞧见他微微眯起的眼眸,他也发现了。
就在苏阮犹豫着要不要去演一出美人救英雄的戏码时,那只白狮子,却直愣愣的朝着言氏和她身后的嘉柔公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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