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淇澳到暮色沉沉之时,才进了椒房殿。
殿中一片昏暗,宫人们多在殿外,只绿芜在殿门处挡下崔盛春,言明是林氏要他,自己进去。
姜淇澳立刻便扬起了志得意满的笑容,脚步轻快地往椒房殿中走去。
淡淡的椒香氤氲在空气中,笼了妃色轻纱的宫灯显得柔和暧昧,纱帐层叠的大床上,隐约可以瞧见凹凸有致的女子身段。
“婧儿,你若早些服软,朕又如何会这般。”姜淇澳浅笑着掀开纱帐,锦被下瑟瑟发抖的娇躯,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抖得更加厉害。
姜淇澳倾身而下,正要掀开锦被,殿中仅存的那一盏灯突然熄了,黑暗中,他感觉到一个纤瘦的身子瑟缩着贴过来,和着淡淡椒香,似乎有什么不对,却说不出来。
此夜正长,风景独好。
一大早,绿芜早早起身,守在寝殿外打算服侍林氏起身,正碰上崔盛春守夜,两人便闲聊起来。
“崔公公,宫中近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便是先前沈皇后的死又被沈家人扯出来翻检,弄得陛下心烦。”崔盛春和绿芜,都出自太皇太后宫中,是以亲近些,他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听说,先前为沈皇后看诊的太医全都死了,你说这事儿怪不?”
“死了!”
“嘘——”崔盛春面色一白,忙拉住绿芜,“可不敢声张,”见绿芜点头,才又笑道:“你看,皇上跟娘娘好好地,太皇太后看着舒心,咱们这儿也省事儿不是?”
“是是是,只要主子们好,咱们就好。”
崔盛春立刻引着话题说到了别处,可绿芜一点都不觉得,他刚才那话是无意为之,心里七上八下的,正想着这事儿是告诉太皇太后还是告诉林家老爷,却听踢踏木屐之声,一个只着雪白襟衣的娇小人影,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娘娘!”
“皇后娘娘!”
绿芜和崔盛春均是一愣,先盯着林氏目瞪口呆,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寝殿之内——皇后娘娘在这儿,那昨夜侍寝的……
“绿芜绿芜,皇上可起了?”苏阮将手里拿着的衣裳塞给绿芜,一脸雀跃的就要往殿内闯,却被崔盛春拦了下来。
“娘娘,这……皇上还没起呢……”
“这是本宫的寝殿!”苏阮叉腰怒道,“你敢不听本宫的话!”
“奴婢不敢!”崔盛春手忙脚乱的跪下了。
等他回过神来,苏阮已经迫不及待地闯进了寝殿。
地上凌乱地扔着姜淇澳藏蓝色的深衣,却并没有女子衣衫,纱帐一丝不苟地垂着,若不是清浅的呼吸声,苏阮险些要以为,殿中无人。
她脱了鞋,蹑手蹑脚地往床边挪……
姜淇澳突然抬手掀开帘子,望着林氏冷冷道:“皇后是要安寝了么?”
苏阮一愣,左右脚没走好绊在一处,坐在了地上,看着姜淇澳光溜溜的身子以及他身侧若隐若现的人影,暗自松了口气,成其好事,也不枉她一代贤后之名。
“皇上要起身么?臣妾这就去唤人来伺候……”
“皇后不能伺候朕起身么?”姜淇澳说着,突然掀开锦被,光溜溜地坐了起来。
苏阮目瞪口呆地看着锦被从姜淇澳身上一点点滑落,他他他……他真的是一丝不挂!
一股血气从心口直冲头顶,苏阮下意识地抬手蒙住眼睛,不住喃喃:“我没看我不长针眼我没看我不长针眼……”
可是,姜淇澳似乎铁了心要让她看。
透过光线晦暗的指缝,低着头的苏阮看到一双修长光溜的大腿慢慢向自己走来,怀里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扑通扑通,瘫坐在地。
“皇后……”
苏阮心头一惊,狠狠闭上了眼睛。
“还不伺候朕更衣?”
“陛陛陛下……臣妾去,去去去叫人来伺候……”她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却冷不防被姜淇澳一把拽住了手,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啊——!”
苏阮死死闭着眼睛失声尖叫,跟流氓比不要脸真的是她失误!
“林婧!”姜淇澳手上用力一甩,另一只手便捏住了苏阮的下巴。
这个极为熟悉极具欺辱性的动作,让苏阮立刻就想到了言氏,毒药在胃里翻滚的滋味像是一把刀在肉里来回的拉扯,那感觉,不管她再读档多少次都是忘不了的……
在这样刻骨的记忆中,苏阮迅速恢复了理智,她淡然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姜淇澳已经穿上了襟衣,正居高临下地死死盯着她,迷离的目光下,似乎写满了疑惑。
苏阮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扯起嘴角,“陛下这不是穿好了么?”
姜淇澳盯着苏阮半晌,突然甩开了她的手,扬声唤了崔盛春进来服侍。
待崔盛春面色惨白的进来,苏阮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正要抬脚向外,被服侍着穿衣的姜淇澳突然又开口了。
“皇后端庄,不知给宁安封了什么名号?”
苏阮这才又记起,她床上还躺着别的女人,看着姜淇澳笔挺的背影,苏阮突然觉得心底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还是笑着回答:“臣妾依照惯例,封了长使,已经吩咐人收拾殿阁去了。”
“哦?”姜淇澳冷笑一声转过身来,定定望着苏阮片刻,突然笑道:“既然封了,不若直接封为良人,赐居安和殿。”
苏阮恭顺应了,看着姜淇澳先她一步出了寝殿,只觉得浑身酸软,止不住瘫坐在地。
“娘娘……娘娘……”温软甜腻的声音,猛地击中苏阮的神经,她猛地想起皇上才封的宁良人还躺在她床上,立刻就站了起来。
宁安昨晚是光溜着被苏阮塞进自己的被窝里的,此刻拽着锦被挡在胸前,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得苏阮心头烦躁,“皇上赐你安和殿,便赶紧去吧,椒房殿……始终不是你该呆的!”她似乎有点明白,姜淇澳的怒气因何而来了。
椒房之尊,她轻而易举地让别的女子在自己的凤榻承欢,摆明了不在乎这后位,不在乎他姜淇澳。
可是……
苏阮看着那张雕工锦绣的大床,想起作为言氏躺在上面的感觉,又想到今日的林氏,林氏之前,姜淇澳更有元后沈氏,只是不知在言氏之后,这张宫中女子最渴望的大床上,会睡了哪个人?
绿芜拿了寝衣给宁安穿了匆匆将她送出寝殿,回来时便看到林氏站在凤榻前,摩挲着纱帐上繁复地勾花纹路,愣愣出神。
“娘娘……”
“绿芜。”锦帐间残留的暧昧气息冲击着苏阮的神经,想起姜淇澳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苏阮心里像吊了七八只水桶似的胡乱晃荡——即便伸手不见五指,以姜淇澳为人的狠辣阴沉,他应该是在掀开锦被的那一瞬,就应该知道躺在这儿的不是林氏!
可他没有拒绝。
苏阮心头燥起,一把扯掉了纱帐上的金钩穗子,狠狠掷在地上,“绿芜,把这些全都给本宫换了!”说罢,转身就出了寝殿。
自有人来做这差事,绿芜跟着苏阮,走到了椒房殿后的小花园中,才终于停下脚步。
“有话就说吧。”苏阮看着小花园中堆堆簇簇地粉色蔷薇,开得正艳。
绿芜上前一步,躬身侍立,“娘娘,奴婢听崔盛春说,沈家人将沈后的死,又翻检到了陛下案前。”
崔盛春?苏阮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寒意森然的钉板,那样老成持重能跟在姜淇澳身边几十年巍然不动的内侍,会说漏嘴?反正她是不信的。
“奴婢想,此事虽与娘娘无关,可陛下不许娘娘回门省亲,恐怕有沈家的作用在。”
“本宫入宫时,沈后死了多久?”
绿芜一愣,“一年。”
不长不短。
“你是想让本宫去跟太皇太后说,要回林家?”苏阮很不想掺和这些宫廷内斗,可从言默能为了皇长孙逼她喝下毒药这一点来看,后宫的女人无疑就是家族权利在后宫的显现,林氏如今能当皇后,除去早已不干政事的太皇太后的功劳,恐怕林家在朝堂中的势力,不容小觑。
烈火烹油之势,想必言氏出现之时,应当就是林家渐渐败落时。
为什么每次都不能单纯的谈情说爱?
苏阮心中无限憋屈,她还不如之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刁蛮骄纵的林氏,起码她可以在势大之时肆意枉为,可苏阮不敢……她总不能真应了阎王那句,勾引同一个男人一百多次都不成功,得多憋屈啊!
“派人去传林家人进宫,该怎么说,你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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