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景淮掷地有声的留下这句话,也不看沈煜宁是个什么表情。
便一把推开窗,一猫身子跳了出去,迅速从她院中离去。
沈煜宁先是被他突然说要娶她的话语给惊的不轻。
而后又听闻凤卿岩送和亲帖之事,一时间有些愣神。
等她回过神来,想细细追问时,长孙景淮早便已经不去向。
只余下那微微敞开着的窗户示意那人方才确实在这里。
夜里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沈煜宁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走到窗前想将那半敞开着的窗户关严实些。
手触碰到窗户时,眼前似又闪过长孙景淮那张俊逸的脸。
她有半片出神,犹豫几许,终是伸出头去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朝着院中张望着。
夜色暗沉,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半点声响也无。
沈煜宁使劲嗅了嗅,并未闻见熟悉的青竹香,这才略微失落的掩上窗户。
长孙景淮是真的走了,沈煜宁静坐在灯下,面上神色复杂。
她也不知道为何期待着长孙景淮还没走,倘若他还在,她又能同他说什么?
沈煜宁甩甩头,将心底那怪异之感掩藏。
和亲帖的事情,得问清楚些才行,她这样安抚着自己。
想到凤卿岩,小姑娘眸中冷光乍现。
她真的不知道,一个人究竟要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到如同凤卿岩这样的恬不知耻。
武阳既是知晓了小十在北靖的事,那凤卿岩自然也是知晓了。
明知道沈家和小十和明和的关系,竟是好敢恬不知耻的给北靖送去和亲帖?
拿出两座城池做聘礼?沈煜宁冷笑一声,只觉得满心厌恶。
好在这帖子被太子府拦截下来,并未送到北靖皇帝的手上。
不然依着长孙景淮所说,凤卿岩若当真以洛书城和平阳城作为交换。
保不准皇上真能同意了此是,届时圣旨一下,即便沈家再不愿意,也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小姑娘越想越烦闷,毕竟太子府能压下这和亲帖一时,却压不下不一辈子。
这件事必须想个法子从根源上彻底解决了才行。
沈煜宁苦思冥想,脑中不由得便又回想起方才长孙景淮的话。
如今看来,好似只有在凤卿岩这和亲帖送到北靖皇帝手上之前定下了她的婚事,才是上上之举。
毕竟她若定了亲,便是惠仁帝眼馋那两座城池,也得顾及着天下的悠悠之口。
所以长孙景淮突然开口说要娶她,其实是因为得知凤卿岩给北靖送了和亲贴?
她微微蹙起眉,心底不断思忖着。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屋内燃着的油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灯油。
摇摇晃晃了几下,彻底熄灭了去。
沈煜宁脑中思绪混乱,也理不出个头绪来,随即也不再多想,脱了外衣上了榻。
本以为这一夜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可实际上,她刚躺下不久便沉沉的睡了去。
她是睡着了,另一边的长孙景淮却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自打从她院内离开,长孙景淮心底便憋着一口气。
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总觉得自己太草率了些。
生怕沈煜宁觉得他轻率,但那点忐忑却是比不上内心的期待。
他并非希望沈煜宁立马回应他。
只是希望沈煜宁即便没有马上答应他,也能给他一点点的回应。
那话一问出口时,他也忍不住想知晓在沈煜宁眼里他究竟是什么。
心底紧张的如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可结果,他在她脸上看到的只有冷漠,并无半点欣喜或娇羞。
那一瞬间,长孙景淮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一颗心像是被人扔在地上,无情踩塌。
他的满腔热忱,或许在沈煜宁眼里根本就是个笑话,一文不值。
长孙景淮躺在榻上,脑中满是沈煜宁冰冷冷的模样和武阳白日的话语。
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干脆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当初刚到宁燕时,他见沈煜宁独自一人在院中饮酒,后又听到她跟沈睿的对话。
觉得有趣,便将她所提及的到的那些个美酒全都买来尝了一遍。
廖阳见他喜欢,便专门寻了一间背阴的空房间专门给他做临时酒窖用。
在宁燕待的时间不长,这酒窖里收藏起来的酒却是不少。
长孙景淮推开屋门,摸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将屋内油灯点燃。
这酒窖并不大,靠墙放着一排梨花木制成的木架子。
木架之上,是一坛坛摆放整齐的酒坛子。
刚推开门便能闻见那沁人心脾的酒香。
长孙景淮随手拎了两坛,正要转身出门却是看到角落里放着的那几个小巧的酒坛子。
不同于他手中拎着的酒水,不,是不同与这酒窖里的任何一坛子酒。
那几只酒坛子做工极为精致,便是坛子小巧,放在着一堆酒坛之间也极为显眼。
正是他从宫里盗出来的梅花酿。
不想沈煜宁与那个男人再有丝毫联系,便是连她从前酿的酒也不想留给那人分毫。
他抬眸看了看外头漆黑一片的天空。
脑中不由得忧浮现出那日夜里,玉宝寺山上两人共饮的景象。
那日的天可不想今日这般沉寂,压抑。
那日的夜晚皎月当空,繁星满天,简直美好的不像话。
那日夜里的沈煜宁也不如今日这般冷漠。
虽是面上看着一副平静的模样,但眼底深处却是带着笑意的。
脑中小姑娘的模样不时闪过,时而冷漠,时而欣喜。
他看着手中小巧的酒坛子,眼前似乎又出现那日夜里与她一同饮酒的人。
平日里看着挺端庄的一人,喝起酒来却是丝毫不见端庄。
拎着酒坛子,动作颇为豪爽的直接往嘴里灌。
画面不停回闪,终是定格在小姑娘委屈又慌乱的眼眸里。
长孙景淮自嘲一笑,干脆在角落里席地而坐。
这本是他留下来打算带回北北靖,寻个时间与沈煜宁共饮的。
如今想来倒是没必要了,他扯扯嘴角干脆席地而坐。
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酒香,跟小姑娘嘴角间溢出的梅花香一个味。
长孙景淮掀开酒坛的盖子,鼻尖的梅花香愈发的浓重了些。
仰头灌进满满一大口,怎不知怎么,就觉得这酒与上次喝的不同。
似乎今日的酒水异常苦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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