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峥去审问那些贼子,心下便憋了一股子火气,其实在他看来,也不必费这个功夫,毕竟那起子贼子定然与廷远风有关,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必他自京中要往苏州赶去的消息,廷远风早便省的了,也不知京中到底有何人是廷远风的靠山,方才让他嚣张至此,连瑞王的车驾都敢动手。
因着在外条件着实有些不便利,所以阿一审问人的法子无非便那么几种,将那些贼子的指甲一片片给拔了,要是还不吐口,再将手筋给挑断,若是手筋断了的话,即便伤口愈合,日后也好不利索。这些贼子便是靠武功吃饭的,若是让他们成了废人,大抵谁人都受不住这个结果。
阿一使了一番手段之后,总算自这些贼子口中撬出来点儿东西,无非便是京中有大官儿雇他们来此,将瑞王以及月公主给截住,如此方才能得到五万两的厚赏。
听得五万两的数字,楚峥凤眸微微眯起,闪过了一道寒光。朝廷派到苏州的赈灾钱款也不过五十万两,如此户部都有些为难。现下那京中之人居然出五万两,只为了将自己等人劫掠,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楚峥现下便站在破落的驿站院之中,仿佛一棵挺拔的劲松一般,颀长的身子算不得单薄,但也称不上壮硕,却让人移不开眼,
薄唇轻启,楚峥又开口道。
“本王再问你一次,那所谓京中的官员,到底是何身份?若是再不吐口的话,便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峥被人称为厉王,恶名远播,这些贼子素日里便在京郊活动,自是听过瑞王的大名,如今听得这般要挟,当即两股战战,有的贼人身上还溢出冷汗,将衣衫给尽数打湿,也不知是因着受刑疼的,还是被楚峥也吓得。
这些人虽说惊惧,但面面相觑之后却无一人吐口。见状,楚峥只觉得心头涌起滔天怒火,他已然没有心情再与这些贼人纠缠下去,既然他们一个个都不想要命的话,就莫要怪他手段狠辣了!
“阿一,把他们尽数解决罢!”
那京官的身份,楚峥心下倒是有所猜测,当年动乱之事,也斩杀了不少人,便连刑部侍郎苏见深都被斩首示众,现下苏家唯一留在京中的姐儿,便只有苏醉月一个,且还待在他瑞王府之中抄录佛经,这一家子若非有皇贵妃以及俞家的照顾,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当年左相万臻虽说落马,但他手下之人可并未尽数除去,圣人将将登位,正是朝堂动荡之时,若是将一半儿朝臣都给尽数斩杀的话,恐怕大乾离灭国也不远了。楚峥清楚长兄乃是明君,所以即便当年左相一派欲要谋反,万臻下头的小兵小卒也未曾尽数斩杀,现下过了七八年的功夫,那起子有不臣之心的官员,又在蠢蠢欲动的,想必与太尉秦源也脱不了干系。
至于秦源到底与安家是否勾结,楚峥不愿去想,安太后到底是他的嫡亲母后,若是真真为了权势而要断了母子亲情的话,楚峥也不会留情!毕竟他是大乾王朝的瑞王,并非安家手中的一把刀!
解决完这些贼人之后,楚峥便径直回到了客房之中,此刻薄玉乔仍在昏迷着,一张小脸儿苍白如纸,便连素日娇艳的红唇,也不带半分血色,此般场景,让楚峥心疼不已。
楚峥也并非愚笨之人,在方才经历过心痛如绞的滋味儿后,他便清楚自己对薄玉乔到底是什么心思了。原本楚峥欲要将薄玉乔带回王府,不过便是瞧着这小娘子是个聪明人,带回王府之后也会将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
但现下看来,王府的麻烦并未少多少,他自己反倒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因着楚峥待在客房之中,素墨便被摒退在外,虽说心下生怕楚峥会对小姐做出什么不利之事,但瑞王的吩咐她也不能违拗,所以素墨此刻只能谨慎的守在门外,若是听着了什么动静的话,即刻便会冲入房中,不让薄玉乔再受到半点损害。好在楚峥也并未在客房之中待上几时,如此素墨方才放下了心。
解决了隐患之后,众人便在这驿站之中歇息了,虽说走在官道上,但若是今夜不留在这驿站的话,恐怕赶路到明日晨间,都不能再做休憩,如此着实是有些不便,且现下薄玉乔还昏迷着,自是不宜舟车劳顿。
因着驿馆极为破落,原本那厨房现下已然不能用了,案板上头凝着一层暗褐色的血迹,上头时不时还有蛆虫爬过,着实恶心的很。见着这幅场景,众人也不欲在这厨房之中做吃食,否则定然倒尽了胃口。
不能用厨房的话,便只得在外烤些野味儿了。
跟在月公主身畔的两个丫鬟一为诗儿,一为词儿,这两个小丫鬟虽说年岁不大,但手艺却是不错,将死士入山林中打出来的野兔剥皮穿在备好的铁钎之后,而后便煮好的卤料,在野兔身上不断的刷着卤料,而后放在火上烤着,不多时便有一阵喷香的气味儿传入众人口鼻之中。
烤野兔虽说有些简陋,但好歹也是不错了,毕竟这穷山僻壤的,也寻不着好厨子。瑞王虽说矜贵,但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与楚岳一齐用了些烤好的兔肉,之后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不过素墨却未曾闲着,如今小姐昏迷过去,现下若是熬煮上一锅粥的话,等到小姐醒来,也有垫肚子的吃食。如此一想,素墨也不欲再耽搁下去,登时便自后头停着的马车之中,取出了一个不大的砂锅,而后以井水将米淘净,而后又将兔肉切成细末,放在砂锅中一齐熬煮。
在砂锅之中,素墨又加了一些红枣以及龙眼干儿,这些东西原本便是薄玉乔的零嘴儿,她出府之时特地带上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也可为小姐补补气血。
诗儿词儿这两个丫鬟再烤完肉之后也未曾得闲,而是去找阿四讨了些补血的药材,而后取了砂锅,放在临时搭起的火堆上熬煮起来。毕竟乔夫人是为了救她们主子方才受伤的,若是连碗汤药都不给熬煮的话,未免也太过冷心冷血。这两个丫鬟能被楚岳带在身畔,自然一个两个都是识时务的。
素墨厨艺并不算好,不过现下也不是能够挑拣的时候,也亏得那起子死士留了个心眼儿,在马车中放了一套厨具,否则再遇到今夜这种情况,可便有些麻烦了。
薄玉乔昏迷的时间并不很长,未过子时,她便费力的睁开凤眸。一入眼,便是淡青色的帷帐,上头被蛀了不少虫眼儿,也算不得干净。房中弥散着一股子腐败的气味儿,显然并非她的卧房。
薄玉乔抬手揉了揉睛明穴,这才缓过神来,知晓自己个儿是跟着瑞王一行人,往苏州赶去,入了一间破落的驿站,她歇息的地界儿,想必便是其中的一间客房。
因着失血过多,薄玉乔干渴的厉害,微微一动身子,腰腹处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原本便煞白的面色,已然变得有些发青。薄玉乔兀自蹙了蹙眉头,而后忍着喉间的刺痛,开口唤了一声。
“素墨!”
此刻素墨正在外头看着那砂锅呢,毕竟那锅兔丁粥可好仔细看好了,万一带着一股子焦糊的味道,小姐定然不喜欢。听得薄玉乔的声音,素墨极快的往回返,都用上了轻功。
素墨将一入客房,便眼眶微红,哽咽着冲着薄玉乔开口问了一句。
“小姐,您现下感觉如何?身子可还难受?”
见着素墨这幅模样,薄玉乔心下也不好受,暗自低叹一声,强扯出一丝笑意,而后便开口道。
“我并无大碍,你去取碗水来可好?此刻喉间干渴的厉害。”
听得薄玉乔的吩咐,素墨诶了一声,登时便冲出客房,而后拿了烧好的井水,倒入茶盏之中,微微晾凉了这才送到薄玉乔面前。
因着受伤的缘故,薄玉乔也不敢喝太多水,只润了润嗓子,随即便开口问道。
“那些贼人可都被擒住了?”
闻言,素墨径直颔首,而后又道。
“贼人们先前都被擒住,后来审问一番,瞧见问不出什么消息,便给径直打杀了。”
听得此言,薄玉乔微微沉默了一瞬,她早便知晓这些贼人大抵是活不了了,毕竟瑞王可并非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这起子贼子既然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赔了性命也算不得可惜。只不过她自己个儿出门第一日便见了红,这运道着实是不怎么样。
“小姐,您身上的伤也并无大碍,现下便用些吃食可好?如此等会方才能将汤药入口。奴婢虽说并不清楚苏州到底生出了何事,但瞧见王爷这幅模样,想必也不会在此处多耽搁时日,您身上的皮肉伤,只消好生将养,便不会生出大碍,所以咱们明日大抵便要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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