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半路杀出个侯夫人

第123章

  萧战庭拧眉, 审视着眼前这皇帝刘凝。

  他自是知道, 不管女儿怀下身子是真是假, 但凡女儿和皇上有了牵扯, 只怕女儿再寻嫁, 总是艰难。

  是以今日他面圣御书房, 试探这九五之尊的皇帝, 也是一时激愤,激愤之余,更是想看看这刘凝的意思, 他到底是因了想拉拢自己而要让佩珩进宫,还是说,他对佩珩确实有心?

  如今他盯着这刘凝, 却见他已经没有了往日那副淡定从容神态, 倒是看样子比自己还急?

  至此,萧战庭心里总算稍稍平缓一些。

  至少这刘凝看样子还是关心佩珩的, 并不像单纯地为了图谋拉拢自己。

  不过也只是稍稍平缓一些罢了, 作为一个父亲, 想到这个曾经和自己平辈的刘凝, 竟然觊觎自己女儿, 那就仿佛是有人偷了自己最心爱之物般,难受至极。

  “皇上不必焦急, 我女儿养在深闺,身边丫鬟仆妇成群, 又是从不出二门外的, 怎么会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臣不过是说笑罢了。”

  萧战庭却是淡淡地这么道。

  刘凝被刚才萧战庭那话说的,已经是整颗心被吊到了高处,如今忽然又听他话锋一转,杀了个回马枪,不免更加疑惑不解。

  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是确有其事,还是故意试探自己?

  到底他以为的那引诱佩珩之人,除了自己,可还有其他人?

  刘凝微微拧眉,沉吟老半响,最后终于回过身去,坐在御前,轻咳一声。

  “萧爱卿,这件事既然并不确定,可要朕派御医过去?”

  “不必。”

  “那……可要朕帮着捉拿那不肖之徒?”

  “谢皇上,不必。”

  萧战庭嘴上说得客气,可是那神态间,却是并没有半分恭敬之态。

  刘凝心中暗自苦笑,他再次轻咳一声,眸光微微落在御案前,脑中却是不断地在琢磨着这件事。

  萧战庭找上自己,且一脸的来找自己算账的模样,堂而皇之便是给自己女儿出气的父亲,这说明,他确实是认为自己坐了对不起佩珩之事。

  可是他如今含糊其辞,却又带着挑衅,这说明对于自己和佩珩到底是什么进展,他并不知晓,所以只能跑到这里来试探自己,又用言辞逼着自己,要自己给佩珩一个交待。

  这么一想,他倒是心中微松。

  若自己分析得不错,萧战庭今日来的目的竟然是?

  刘凝在绕了这么一圈后,才骤然想起,萧战庭开始的时候,说的是“请婚”。

  “请婚”这个事儿,按照常理来说,是萧战庭看中了某个男子可为自家女婿,便请皇上过来赐个婚。

  可是,后面他说的那些话,似是而非,听着不像自己,却又有些像自己,那最初的那个“请婚”未必不是他逼着自己,要让自己这当天子的好歹说句准话。

  毕竟……他不可能主动说要把女儿送进宫来。

  想明白这些,刘凝再抬头看那萧国公——自己朝思墓想女子的父亲,便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晚辈的恭谦。

  平白矮了一辈。

  虽说先论君臣,再说父子辈分,可是他如今该娶的还没娶到,那未来老泰山未必乐意肯让女儿进宫呢,他这个时候怎么也得小心着些。

  于是他起身,带着恭敬问道:“萧爱卿,那你如今的意思是?”

  “皇上的意思又是什么?”

  萧战庭不答反问。

  他今天来了,是抱定了绝对不会答应什么,但是总要从刘凝嘴里挖出来一二三。

  “若是真有男子已经和萧姑娘有了私情,那合盖先重罚一番。”

  刘凝试探着这么说着,却见萧战庭那紧皱的眉头微微放松了些,显然是对他的提议还算满意。

  见此,刘凝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当下又继续道:“虽说合盖重罚,可是如若萧姑娘真得有心于他,便干脆成全了也未尝不可。那个男子想必是对萧姑娘一片痴心,以后定能好好待她。”

  萧战庭听着这话,一时也是心中凄凉。

  其实刘凝这个人,无论是家世模样人品,那都是一等一得,他自是信得过。若是在那沙场之上,刘凝便是能交托性命之人。

  只是,这刘凝终究亏在两处,一个是年纪整整比自己女儿大了一轮。

  这个也就罢了,事到如今只能认了。

  另一个自然是这人注定后宫三千,真得能否对自家女儿专情一世吗?

  于是萧战庭缓缓地回道:“怕只怕那个人只是一时痴心罢了,根本不能长久。我萧战庭戎马十几年,征战沙场,如今子女都已长大,更是连孙儿都有了。我虽年不过三十有余,却已经是别无所求,只求儿女诸事顺遂,家中老小安康平福,至于说那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反而并不曾放在眼中。今日微臣所说,实乃肺腑之言,皇上可能明白微臣之心?”

  其实萧战庭说的这话,却是暗藏玄机。

  他一是向天子为女儿寻求一个保障,二是表明心意。

  佩珩若为后,萧家便是外戚,但是皇上不必担忧,我等对那权势并无兴趣,只是要保一家太平,能过个舒心日子而已。

  “萧爱卿,你和朕往日也曾以兄弟相称,朕当时对萧爱卿自然是颇为敬重,只恨当时诸多顾忌,不敢相交而已。萧爱卿今日所言,朕自然是明白。”

  “如今御书房中并无外人,朕不妨也说几句肺腑之言。昔日皇兄对萧爱卿自是诸多防备,只是刘凝却懂得,若是萧爱卿真得有王莽之心,便绝不会等到今日。”

  那个时候萧战庭麾下兵马,若要夺这帝位自是轻而易举。

  况且彼时萧战庭孤身一人百无顾忌,如今却凭空多了许多牵挂。

  萧战庭听此言,蓦然也想起往昔,在那偏僻驿站处,曾和昔日那位涵阳王偶然相遇,月下温酒对饮,畅谈古今,追忆昔日。

  那个时候他便知,眼前男子胸中自有一番沟壑,只可叹造化弄人而已。

  不曾想如今一切终究成真。

  萧战庭听得此言,知这刘凝此时自然是坦诚相待,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只是他从先帝时便已经立下战功身居高位,如今经历了三代帝王,不知道多少征战,早明白,人心易变,便是此时掏心挖肺,也防不住有朝一日提防戒备。

  他深吸口气,压下体内那毒发时撕扯的痛,沉声道:“皇上所言,正中微臣之心,微臣本乃一介布衣,征战数年,如今儿女成人,子孙绕膝,又满身伤痛,体内之毒必成沉疴痼疾,往日一腔壮志早已成灰。所求所思不过是温饱二字罢了。只是小女佩珩,婚事迟迟未定,又遭遇不良之徒,实在是让人忧心。”

  刘凝听此言,知道这是要进入正题了,接下来该是自己表下诚意,再含蓄委婉地说下自己必会如何如何好,之后干脆挑明此事,萧战庭无异议,自是可以请母后出面,定下这门亲事。

  于是他连忙道:“萧国公不必忧心,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其实那日在养心殿,朕曾经——”

  谁知道他这话刚说到一半,就见外面太监冯云低头走进来拜了拜。

  他知道这是有要事,当下微微挑眉,想着等冯云说完,他再好好和萧战庭说话。

  冯云恭声道:“启禀皇上,萧国夫人并武昌侯求见。”

  这话一出,萧战庭也是拧眉,想着她怎么来了,是不放心,怕自己和皇上闹腾起来?

  皇上听了,倒是心下微松,想着若是萧国夫人进来,倒是一起说说这事?

  当下忙道:“请国夫人并武昌侯进来吧。”

  这边冯云连忙宣召了萧杏花和萧千云,这二人自是依礼跪拜了。

  待到平身之后,倒是一时不好直接再提刚才那话茬,于是赐了座位,又重新上了茶水瓜果。

  萧杏花看着皇上和自家男人两个人果真是如冯云所说,根本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般闹腾起来,反而是平心静气地说话,只是萧战庭脸色依旧不太好罢了。

  她暗自琢磨着,这是怎么回事?是商量定了婚事?

  当下一边品着茶,一边心里焦急,便干脆硬着头皮道:“皇上,臣妇冒昧过来,自然是于礼不合,可实在是家中有事,不得不和国公爷说下,这才过来求见皇上。”

  她再于礼不合,刘凝也自然不好说她什么,按理这个时候他应该请这二人先回去,处置下私事。只是今日这话头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他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过,便只好道:“国夫人不必见外,朕和萧国公正想说请来夫人商量下。”

  萧杏花一听,自然是顿时明白过来,知道这是要商量婚事了!

  她可不能让刘凝真把这话头说出来,便忙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请了大夫,大夫说这几日正是换秋之季,小女这几日因过于忧虑父亲伤痛,以至于心事郁结,身子多病,实在是看着不大好。不过如今已经开了药方子,须要吃个十日八日方能好,说起来也是无奈!”

  萧杏花这话一出,萧战庭顿时明白过来。

  虽然萧杏花这话里很是忧愁的样子,可是“吃个十日八日方能好”那叫什么大病,可见根本不值一提。至于她详细地说了女儿病情,自然是告诉自己,其实佩珩根本没什么身孕,只是身子不爽利罢了。

  如此一来,萧战庭明白了眼下情境,皱眉沉吟间,已经改变了主意。

  他原本就不想让女儿嫁给皇帝进什么宫,今日来找皇上,也是听说了女儿和皇上已经在那养心殿私定终身,之后又疑似有了私情怀下身孕。

  如今既是没怀,那自然处置不同。

  虽说自家女儿被这刘凝看中,两个人又谈过进宫之事,怕是燕京城里男子没几个敢娶女儿,可总是有往来亲厚人品可信的,能够托付女儿终身。

  要进宫嫁皇帝,不是不可以,可是也不必这么着急定下来。

  萧战庭想明白这个,那面上神情已是和之前不同了,拱手一拜,恭声道:“皇上,既是家中有事,微臣便斗胆先行告退了。”

  告退?

  刘凝原本听着萧杏花那般说,已经是隐隐感到不妙,此时又听萧战庭要告退,便觉额头青筋微微抽疼,扯得太阳穴都跟着疼。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不是已经相谈甚欢,眼瞅着就要开始坦诚下他和佩珩的交道,捅破这层窗户纸吗?怎么一转眼,就要走?

  刘凝抿抿唇,回想着刚才萧杏花说的话,也是明白过来。

  他们夫妇二人必然是误会了,这才使得萧战庭进宫试探自己。可是现在萧杏花知道佩珩只是身子不好罢了,便急忙忙进宫告知萧战庭实情,

  结果人家一听,顿时改了主意。

  倒是把自己给耍了?

  他自然是不死心的。

  “萧国公,佩珩身子既有不适,那朕便带着御医,亲自过去看看吧?”

  他干脆紧逼一步,直呼佩珩之名,连什么“萧姑娘”都省了。

  “皇上,那怎么使得,您可是万尊之躯,她不过是个小小女子,可不敢劳驾。”

  萧杏花连忙拒绝。

  “怎么使不得,刚才我和萧国公说起佩珩来,还说要看看挑个时候,把这亲事早日定下来。”

  萧杏花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也是有点懵,心道难不成萧战庭已经和这皇帝挑明了?

  当下疑惑地看过去,却见萧战庭绷着脸,皱眉道:“一时连人选都未定,也是不敢轻言求皇上赐婚,不然以后这亲事不成,岂不是平白又添一桩笑话。”

  刘凝听了这话,自然是面上不快,想着这可真是翻脸不认人,明明刚才说得好好的,一眨眼功夫就变了卦!

  刚才还口口声声不肖之徒,怎么转眼就不再提了?

  “萧国公,朕身为天子,便当心系黎民,佩珩姑娘虽只是小小女子,但如今既是病了,朕也当聊表心意。如今不必再提其他,朕字命御医同去,前往国公府中探望佩珩姑娘。”

  作为天子,他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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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结局,任凭萧杏花怎么想,自然也是未曾想到的。

  闹了半响,皇上竟然要陪着他们回家看佩珩?这是什么意思,是摆明了这姑娘我看中了你们谁也别抢?

  萧杏花皱着眉头,暗暗地从轿子里往外看,却见自家男人骑着马,跟随在皇上的龙辇一旁,两个儿子都骑马随行。

  哎……不知道他心里现在正打着什么主意,这是干脆认命了?

  皇上特意跑到自家去看佩珩,这亲事等于彻底定下来吧、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主意,总不能堵着门口不让他进?

  抬头望天,萧杏花很是无奈,若是这个时候忽然天降大雪,不,还是电闪雷鸣吧,直接把这皇帝给雷回去,那才叫好。

  可这分明是白日做梦,天上干干净净的连点云都没有,哪里的电闪雷鸣?

  眼瞅着都要拐进自家巷子了,她放下车帘,躺在那里,正胡乱想着,忽然就听到“砰”的一声。

  猛地听到,顿时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接着便听得外面有惊呼之声,车马也都停了下来。

  “爹,你没事吧?”

  “御医,快,御医!”

  萧杏花听着这个,心顿时提起来,掀起帘子翘头往前看去,却见前方原本正骑马前行的萧战庭,忽然间竟然从马上跌落,且面前一滩血。

  因围着人,看不真切,只是那血,隐约竟是暗黑色!

  萧杏花这一惊可不小,连忙下了轿子奔过去:“战庭,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御医已经过来诊脉,就连皇上刘凝也下了龙辇,亲自过来探望。

  “快,先把我爹扶上马车。”

  这个时候侍卫队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马车,将萧战庭扶上去,大夫也跟着上去诊脉,因马车并不大,萧杏花却不好上去,只能站在马车外面等着。

  “你爹这身子,好不容易养了许多时日,看着是好了,不曾想今日这么一折腾,竟然吐血了!”萧杏花想着刚才那一摊子血,心里真是犹如刀剜一般!

  “娘,您先别难过,好歹等御医看了再说。”

  萧杏花叹息:“如今只盼着,好歹这毒别又发作起来。”

  一时御医诊完了,却只是说体内原本有毒,如今急火攻心,使得趁机毒血上行,这才一口吐出来,还是要仔细将养,慢慢调理。

  这话虽然说了等于没说,但好歹没听着有什么恶化,萧杏花勉强放心,当下一行人匆忙进了家门。

  皇帝刘凝因见萧战庭吐血,自然是随着一起进了萧府探望。

  萧杏花这边安顿萧战庭,自是焦心,根本无暇顾及这位皇帝。刘凝自己看着御医为萧战庭开药针灸,又叮嘱了几句,命人去宫里搬来了上等药材后,便也出去了。

  萧家两个儿子自然是陪在身边。

  恰这个时候,佩珩和梦巧儿秀梅知道爹进宫后病发了,也都匆忙来看,这么走着,恰遇到个正着。

  一时之间,刘凝和佩珩四目相对。

  其他人等,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沉默以对。

  片刻后,还是佩珩看了看哥哥嫂嫂,淡声道:“哥哥,嫂嫂,我有些话,想禀报皇上。”

  她竟然直接这么说,哥哥嫂嫂还能说什么,当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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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爹他刚才又是什么情境?”花厅之中,佩珩率先张口,这么问道。

  “萧国公怕是有些误会,不过后来国夫人过去,倒是解开了。我听说你身子不好,便想着随着他们回来看你,谁知道刚要进府门,萧国公突然吐血了。”

  提起这事儿,刘凝自然是有些歉疚。他甚至开始觉得,刚才是不是逼着萧战庭太紧了?

  “我爹,我爹他……”佩珩眸中泛起痛意,叹了口气:“我爹他素日和我说话并不多,可是心里很是疼我,如今定然是怕我受委屈,这才急忙进宫去。我听说了,太医说我爹是急火攻心,他这突然毒发,都是因我而起。”

  刘凝看着她清淩淩的眸子泛着红,柳叶弯眉轻轻蹙起,知道她心里必是十分难受,看在心里自是十分怜惜。

  其实是多日不见了,他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朝思墓想,真仿佛入了魔道一般。有时候做梦,梦里都是她,梦到她已经成了自己皇后,可是睁开眼,懵懂半响,才知道是一场梦。

  再一摸,下面已经是泛着黏糊糊的湿凉。

  每每这时,他也是苦笑,原本以为自己清心寡欲不喜女色,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然如此煎熬。

  熬了这么多时候,好不容易能见一面,不曾想,却是在这般情形下。

  “佩珩,你不必忧虑,御医好生为萧国公调理,假以时日,总会好起来的。”

  刘凝是不忍心看佩珩难受,才这么说,只是佩珩听在心里,却是更加不是滋味了。

  “这事儿实在是怪我,凡事自作主张,并不曾和父母言及,才让他们心里猜疑,却又忌惮我脸皮薄,不好问我。如果这一次父亲因此病情加重,我——我为人子女的,岂能心安?”

  听着这话,刘凝心中微微一沉,他忽然感到,今日之事,怕是弄巧成拙了。

  “皇上,今日佩珩不妨厚颜将心中所想坦诚相告,佩珩知皇上对我心思,佩珩自那日别后,也是每每牵挂。只是这门婚事,怕是父亲心中不喜,如今父亲病重,我若是依旧执意妄为,不遵从父命,岂不是妄为人女?”

  “那你的意思是?”刘凝拧眉,望着她缓慢地道。

  “皇上请回吧,父母为大,况且父亲又在病重,佩珩实在是没有其他心思,凡事自是听从父母之命。”

  “若是你的父亲一直不肯点头应承这门亲事呢?”刘凝微微咬牙。

  “等父亲病好了,我自会慢慢求得他愿意,他若一直不愿意,我,我——”

  “你便如何?”

  “我也别无他法。”佩珩微微攥起袖下的拳,低声这么道:“皇上年纪已经不小了,若是皇太后催着,也该是时候立后纳妃了。”

  她这话一出,刘凝默默地盯着她,半响不曾言语。

  在这一刻,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在她心里,的确是有自己,可是那父母兄弟,自然在自己之先。

  “还记得那日在琉璃殿外,你问过我的话吗?”刘凝再次开口,声音却是有些湿润的异样。

  “记得。”

  当时她问,殿下可有引为终身之憾,却又人力不能为之事。

  刘凝苦笑一声,笑得轻淡无奈。

  “人活在世,我刘凝实在是有太多无奈之事,然而事到如今,我平生之最憾,怕是生在帝王家,又身不由己踏上了这帝王的宝座。”

  “世人只以为我龙根龙脉,备受尊崇,只以为我九五之尊,富拥天下。可是他们却不知,我明明拥有了那么大,却未必真是我自己想要的。”

  他想要的,其实只有那么极少的一点。

  他并不贪心,却是怎么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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