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放下执念
竹意想到云公子,心头突然闷疼起来。
通州郊外农家,云公子离去的眼神和背影总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云公子是谁,姓云,叫云,还是云公子与他只是一个代号,这些竹意都不清楚。仅仅知道,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简单的人,肃王不会囚禁,亲自审讯。简单的人,也开设不起弟一楼,手下还有那些忠心耿耿的人。
云公子是神秘的,黯月帮主凌墨寒也是神秘的,就连太子南宫凌也是神秘的。
可是三个神秘的男人,竹意却独独对云公子放不下。
凌墨寒,暴敛,乖戾。是男人中的强者,唯我独尊的霸道。对你感兴趣,就要像猫狗一样养起来玩。玩够了呢?一脚踢开,还是杀了喝汤?
南宫凌,城府极深,是个看不透的男人。虽然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是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隐忍到现在。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可是自己对他如一块石头,毫无感觉。就是遵照夏玄月的遗嘱,就是相互利用。
只有云公子,像云一样的男人,言谈举止间总有种在天空飘着的虚无感。笑起来有沐春风的感觉,优雅的好像梦幻般的水晶塔。可是伸出手,他又站在那里,是真实存在。
说过,天下的男人皆薄幸,天下的男人均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可是唯独云公子,竹意打心眼里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自己背弃了自己说过的再不要相信男人的话,还总对他念念不忘,这是什么感觉?是心动了么?
可是,随即,竹意眼神又暗淡下来。心动了又怎么样?不跟着他走,回来嫁给南宫凌,就是最好的了断。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即使最后的最后,自己和南宫凌分道扬镳,自己也是嫁过人的弃妇。试问,这样的封建朝代,女人贱如蝼蚁,谁还会再要?更枉论是高贵在云端的云公子。
“小姐,吃饭吧。早饭您还没吃。”莲儿端着清粥小菜敲门进来。
竹意回神,示意放在桌子上就好。她现在又怎么有胃口吃得下去?
上官青和王静婉恭迎了太子,南宫凌一反在竹意这儿怒气冲冲的模样,反而比较恭敬的和上官青见了礼。然后还说了皇上和皇后正在找司星官看最近的黄道吉日。希望早日迎娶太子妃过门。
这让上官青很是高兴,尤其是看见太子的气色好很多,而且都不咳嗽了。听闻是终南山的道长功劳后,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恭送太子走后,上官青还兴奋不减。
“夫人,你瞧瞧,那死丫头的命就是好,没被太子克死不说,还给太子带来福气,太子的身体若无大碍了。以后登上宝座,执掌江山,那我们上官家就是朝中弟一极臣了。”
“哼,一些歧黄之术,怎么能尽信?道士就喜欢装神弄鬼,弄些什么芒硝硫磺的炼药,说是能长命百岁,我看就是骗鬼的玩意儿。”王静婉十分不赞同上官青的说话。
“夫人好像不喜欢太子殿下,难道我要当国丈了,你的外甥要当皇帝了夫人不高兴?”上官青也不傻,不会看不出王静婉的态度。
“当然不高兴,若是这样,丑货以后当了皇后,那不就比我们兰芷高了一头?我们兰芷国色天香,南燕弟一美人,怎么能屈与那个女人脚下!”
“那还不好办,就让兰芷也嫁给太子好了。凭兰芷的相貌,太子自然更喜欢兰芷,那以后,皇后的位置还不是兰芷一句话的事么?”上官青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呸,亏你想得出来,将军府的大小姐,弟一美人,给庶生的丑货矮一头?这让我王静婉的脸往哪儿搁!好了,这件事,我自有计较,不用你管。你现在去准备那丑货的陪嫁就好了。”王静婉啐了上官青一口,直接找个由头给支走。
上官青被啐,也不敢十分生气,毕竟现在他要仰仗王静婉。应着就要走,又被王静婉喊住:“记着,给点不值钱,又能填箱子东西的就好。别傻了吧唧的把兰芷的那份都送出去。”
“知道了。”上官青甩着袖子离开。
上官青一走,荣嬷嬷就一瘸一拐的进来。
王静婉瞥了一眼荣嬷嬷的腿,“怎么弄的?”
“夫人啊,你可得给小的做主啊……”荣嬷嬷一张嘴,就开始配合着拿衣襟抹眼泪。
王静婉心情正烦躁的很,见荣嬷嬷又这样,顿觉更气恼,脸子一拉长:“有话就说,没事就滚!”
荣嬷嬷一颤,立刻收了委屈,苦着脸把没完成任务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王静婉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在暗想,事情有些棘手了。丑货现在不仅不傻还突然变得聪明起来。居然识破了燕窝可能有问题,还不着痕迹的让容嬷嬷喝。而太子又为什么是那样的态度。因为喜欢丑货?那是不可能的。而荣嬷嬷不管怎么样也是她的人,太子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伸手抚着额头,王静婉在想别的方法。
想下药毒傻竹意,自己之前还是想的简单了。以为打着太子的名头赏赐点东西,她吃下去,就成了,即使以后出事,也是太子殿下讨厌未婚妻下的药。谁曾想,太子突然出现不说,丑货也突然开窍了。一次不成,自己不能再出头弟二次。但是这药又必须要给喝下去。怎么办呢?若是陆虎还活着,还好办些,大不了直接来强的。反正她脑子好使了,身子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但是陆虎死了。
现在找谁呢?
“显荣,明儿是夏玄月的头七。安排下去,在圆觉寺办一场法会,超度夏玄月。”半晌之后,王静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荣嬷嬷很是不解:“夫人,您怎么替那个贱人开法会?还这么隆重的样子?”
“显荣,你躺了半个月,脑子是不是也躺傻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还用我提醒你么?”王静婉不悦的横了荣嬷嬷一眼。
荣嬷嬷一见夫人不悦,抬手给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是是是,小的老糊涂了。小的不该嘴欠。小的这就去安排。”
翌日。
马车颠簸在上山的小路上,竹意安静的坐在马车里想事情。随行陪同是莲儿,莲儿安静乖巧,坐在马车角落一点声响都没有。翠儿一早被前院的管事叫走了,说她的嫁妆需要贴身的丫头陪同办。因为一些衣服首饰喜好,贴身丫头知道。所以,只有莲儿跟着。
竹意静默一路,到山腰听到布谷鸟叫的时候,素手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去。林径小路,绿林森森。虽然是青天白日,阳光正好,可是却总有一种阴森感觉。
竹意虽然想到,这次夏玄月的头七法会可能有些门道。但是依然只身前往。不管这法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只要是为夏玄月做的,她都会尽量去做。
又几声布谷鸟叫,三长两短。
竹意突然感觉,这布谷鸟叫的好生奇怪,好像是某种暗号一样。刚这么想,就感觉出马车外的空气一阵异样的流动。接着,就见驾车的马嘶鸣一声,马车一个剧烈摇晃之后,站住不动了。
莲儿一惊,就往竹意跟前挪来,眼神带着惊恐和害怕。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从这儿过,留下买路财!”车外,响起呱噪且没有新意的叫嚷声。
“小姐,……我们遇到土匪了……”莲儿吓得手脚冰凉。
土匪?新鲜。
这儿是去圆觉寺的路,虽然看着僻静,也是超近的小路。但是不乏时而路人经过。而且这是天子脚下,山是皇家的山,寺院是国寺。哪帮土匪吃了雄心豹子胆会这么不要命,敢在这儿做买卖。
而既然出现了,就不是简单的土匪劫财那么简单。
赶车的车夫看到十几个彪形大汉,各个拿着九耳大环刀,一动哗啦啦直响,吓得差一点尿裤子,一头栽下马车,跪地就求饶:“各位英雄好汉,小的就是他们临时雇来的,小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是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奶娃,还请好汉刀下留命啊……”
车夫在要尿裤子的当口还把这一套词说的顺溜之极,可见是提前就准备好的。
“哈哈……没种的窝囊废,滚!”土匪们张狂大笑,笑声中,车夫跌跌撞撞跑的头都没回。
竹意听着外面的一切,唇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莲儿起初害怕,但是知道小姐有的是本事,小姐都这样自信,她若是再怕,就太没有出息了。
一把带着寒芒的刀刃忽的挑起车帘子,接着是一个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汉子猥琐大笑:“哈哈,老大,这次咱们收货不小,是两个小娘们!”
“是么?带出来,老子瞧瞧!”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来来来,下来!爷爷们今天不劫财了,只劫色。”络腮汉子晃着手里的大刀,用刀背拍拍竹意的脸,嚣张的很。
竹意自从知道来了土匪,自始自终都安静坐着一动没动。就连刀背拍在脸上,也是面不改色气不喘。不仅不喘,还忽的笑了。声音娇滴滴的,好像嘴里含了蜜:“呦……这位爷,奴家这样的相貌的你也劫?”
络腮汉子一愣,想不到这女人遇到这样的阵仗,不是吓得哭爹喊娘,反而还娇嗲的和他说话。
“小娘们,少废话!老子在山上饥渴了多日,现在就是个母猪,老子都上。你长的不济,把脸蒙上照玩不误。下来下来!”络腮汉子有些不耐烦了。
“哎呀,这位爷既然这么饥渴,那就去我们宜春院啊,那里的姐妹多得是,包能让爷卸了火。”竹意搔首弄姿,声音极是妩媚。
汉子一愣,“宜春院?你是宜春院的姑娘?”
“是啊,怎么了爷?”竹意故作不知的抛出两个媚眼。
汉子不由得挠挠头,小声嘀咕:“不是一个大家小姐么?怎么成了宜春院的姑娘了?”
竹意耳聪目明,自然是听见了汉子的嘀咕。眸眼不觉得徒冷,袖笼里的手指也捏的格吧格响。
“不对,你就骗我,宜春院飞姑娘有你这么丑的?”汉子似乎还不是很憨直。
“爷,奴家相貌是丑点,但是活好啊,恩客可是很多呢。不信,爷可以随奴家去宜春院打听打听,奴家的话是真是假。”竹意一番话,说的有鼻子有眼,忽悠的络腮汉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转头去看老大。
老大是个火爆脾气,一听这话,顿时跳脚了。“妈的,给的什么狗屁消息。不是说是个小姐么?怎么劫的是个婊子。晦气!”
“怎么办老大?”络腮胡子回头请示。
“怎么办怎么办!妈的,放人继续等着呗。万一后面来的是呢,在这儿穷耽误功夫,靠!”老大骂骂唧唧的一摆手,众人又折回密林里。
络腮汉子犹踌躇着不想走,可是老大在那儿边又骂上了:“死老幺,还不快点,和一个婊子墨迹什么?赶紧的回来,一会儿把事办了,领了钱好回去喝酒!”
“是,老大,马上就来。”络腮汉子应着回头又看一眼一直媚笑着的竹意,吞了口口水,悄声说:“你叫啥?等爷去宜春院翻你的牌子,看看你的活儿是不是真如你说的那么好。”
“行啊,奴家小榴莲,看着不好看,吃着可甜呢。爷可一定早早的去,别让奴家等急了。只是爷是哪路神仙,这么大动肝火的干嘛啊?”竹意娇滴滴的说着,手还柔若无骨的摸了摸汉子的胸口。
“我们是齐璐山占山为王的,这不是有人出钱让我们在这儿祸害人么。老大看这家出钱挺痛快,就接了单子。要说有钱人真是有病,不喜欢的女儿直接卖到窑子多好,不仅换俩钱,还能给我们开开荤。可是偏偏要下药给弄傻,真是搞不懂。”汉子是个直心眼,问啥说啥。
“老幺,死性不改,什么时候,还在那儿发骚!”老大又骂了一句。
“乖乖小榴莲,爷不说了,爷去办正事了,等晚上,爷就去。”汉子吞咽两口吐沫,最后还揩油的摸了摸竹意的小手,才不舍得的走了。
竹意拿过手帕,一根一根擦着手指,好像上面沾染了什么病毒细菌一样。随之改变的还有脸色,刚才还声音娇媚,柔若无骨的媚态,转眼眸若寒霜!
王静婉,想要再次把自己弄傻!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我活着,我不傻,与你有什么干系?你为什么费尽心思的要搞出这么多手段。还雇凶下药?我一个小小的上不得台面的丑货,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大动作的!
竹意越想,浑身的冷气聚集的越多。
夏玄月一死,所有的人,所有的算计都开始指向自己。
竹意可以想象出,自己在以前十年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夏玄月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莲儿一直安静如猫,此时感受到小姐的周身散发放的森森寒意,有些胆怯问道:“小姐,那些人如此羞辱您,您怎么不好好教训他们?”
“修理他们打草惊蛇不说,除了泄心头之愤之外又有什么意义?真正要收拾的是花钱雇凶的人。”竹意寒气森森的说道。其实之前还真想不留痕迹的动手的。但是看到汉子虽然猥琐,却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而且夏玄月是土匪出身,连带着,竹意心底也对土匪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没有人生来喜欢打家劫舍,若果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做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
莲儿恍然,接着起身:“小姐……舍车夫跑了,莲儿出去驾车。”
“你会驾车?”竹意皱眉问道。
“不会,但莲儿可以试试……”莲儿自告奋勇,竹意点头同意。
自己是小姐,或者是土匪眼中的小榴莲,自然现在不宜出去。莲儿若是实在掌控不了马,她就在暗中帮助一把好了。
莲儿爬出马车,小心翼翼的坐到车源子上,拉起缰绳,看着很害怕的样子。手抖,后背也发抖。可是神情却倔强的很。
“驾……”
声音太小,马根本就不听话,还在低头吃路边的草。
“驾!”声音提高一些,马儿听到使唤,不耐烦的鼻孔喷气,还是不走。
莲儿恼了,拿起马鞭,照着马的屁股就来了一下。马吃痛,甩开蹄子,奔跑起来。
“慢点……慢点……跑快了惊到姑娘,把你阉了当骡子!”莲儿还略显稚嫩的声音,就着竹意之前的话意,耍狠的呼道。
竹意‘噗嗤’一笑,这个莲儿,真是个人精。就连骂马都知道防着树林里的土匪。这才十四五就这样八面玲珑,若是再过几年,还不成了人精啊。不过看那马从开是的不情愿莲儿驾驭,慢慢的,倒也听话起来。马车恢复匀速,直线前行,目标是圆觉寺。
竹意其实可以直接回去将军府的。可是圆觉寺为夏玄月准备的法会毕竟是真实存在。她想在叫了十年的娘亲的头七,为她亲手抄佛经,让她安心上路。
圆觉寺的大殿,几百号僧人在诵经。檀香萦绕中,竹意跪坐在桌前,心意虔诚的一笔一划的抄写经文。
“小姐,要不您歇会儿,莲儿替你抄?你都这样坐了四个时辰了。”莲儿拿来清凉的泉水放在桌上,小声说道。
“莲儿,这是我能为娘亲做的最后的事了。七七四十九遍而已,今天抄不完,还有明天。反正寺院里已经给我们留了禅房住下。”竹意仰起脸,清浅的笑一下,继续写。
“可是小姐,这《地藏菩萨本愿经》诵读一遍都要三炷香的时间,更不要说还抄写七七四十九遍。而且期间不能食五谷,只能用这泉水充饥。依莲儿看,那大和尚这么刻薄,肯定又是后面想害小姐的人授予大和尚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让小姐吃尽苦头。”
莲儿鲜少这样抱怨,只是现在是真的心疼。小姐的手都红了,才抄写了不到十遍。这样算下去,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也要两天。什么人能抗住这么折腾。
“莲儿,不得无礼。这是佛门圣地,什么和尚不和尚的,应该称呼为师傅。还有,那师傅是圆觉寺的主持方丈,是得道高僧,怎么能在背后妄自菲薄人家。”竹意弟一次对莲儿板起脸说教。莲儿深埋着头,只得退下。
这一夜,暮鼓之后,僧人歇息就寝时,竹意还在抄写。月上中天时,还在抄写。晨阳升起时,依旧在抄写。
她渴了,喝一杯清泉,饿了喝一杯清泉,困了喝一杯清泉。
终于在弟二日的午时将整整一大摞的手抄经规制好,双手捧着去找慧通法师。
小小可爱的沙尼进去通传之后,竹意整理仪容迈步走进慧通法师的禅房。
慧通法师已经进入耄耋之年,头上的戒疤有十二个。眉毛和胡须都已经变成白色,指甲可能有十年或是更多的年头没有修剪过。除却这些,竹意再看不出慧通法师哪儿像八九十岁的老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没有一点混沌之色,精光熠熠。
“师傅,弟子将《地藏菩萨本愿经》抄写好了,请过目。”竹意躬身前往,双手托着手抄经放到桌子上,恭请法师检查。
慧通法师此时正在蒲团上打坐,看也未看竹意用了一天一夜又大半天抄写的经文。只是双目慈祥润泽的看着竹意。
“施主的孝心自在心中,大可不必执着与这样的形式。”慧通法师拨动着手上的紫檀佛珠,声音空灵。
竹意心头一动,慧通法师这句话什么意思?之前他说:要心思虔诚,撰写《地藏菩萨本愿经》七七四十九遍,方能让娘亲早登极乐世界,免受轮回之苦。现在自己做到了,他怎么又改口了?还说不必执着这样的形式,这不是自相矛盾么?难道莲儿说的故意整自己是对的?
竹意尽管心里起了嘀咕,但是面上却一切如常。
“师傅说的是,弟子有些执念了。只是娘亲对弟子的恩情似海,弟子现在也只能为娘亲尽些绵薄之力。形式不形式的,弟子不在乎。只图问心不愧,心里平静。”
“那贫僧敢问施主,施主现在的心里是平静的么?”慧通一双眸子好像能穿透人的灵魂,让竹意在这一眼之下,无所遁形。
自己的心里怎么会平静?抄写超度经书的每一笔,都是在提醒她,夏玄月死了……死了……她超写了七七十九遍经文,心里的恨就多了七千七百四十九重,一重比一重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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