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 众女争夫(下)
“过奖。”贺表妹捧起两盏茶,亲手呈送到客人面前,郑归音笑纳了这一盏春花绽,钱二娘子有意一试身手,但又深知这时争强好胜太过浮躁,时机不妥当,便也轻起身双手接过了另一盏柳间莺,那茶沫刷出来后竟是只枝头小鸟的模样。茶道里的高手才有这样的手艺。
“我这回来,也是因为状元局上的事。”她笑着,话没说完,就听得脚步声响,本来三女饮茶的静谧地氛围在尉迟香兰闯进来后,就开始成倍地加速。
“什么事?”她不客气地用眼神催问着郑归音,抢着道:“状元局?那是士子们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贺表妹深知有关系,拉了她一把,笑道:“白饶了你改姓参选,居然这都不知道。将来一头撞进宫里,有你吃的苦头。”
“我的名字过几天就没有了——”她哀叹着,“大堂哥来了,骂了我一顿。我不敢说是二堂哥帮着我写名字上去的。反正他这几天日日找了你们范家的傅公子吃酒攀交情。要把我名字划下去。”
听得傅映风之名,郑归音心中微微一跳,钱二娘子这时也察觉出这尉迟香兰是个真爽性子,贺娘子是个有分寸的人,便也笑着开口道:
“趁着名字还在选女册上。听说我们家里都要捐些钱给状元局,帮着把状元游街办宴的事办热闹了,才好借着这事和宫里各局司的人打交道?”
看了郑归音一眼,笑着推她,
“今日她就向我要钱,又糊弄我,说咱们和名册上的选女一比,我们容貌普通、家门也寻常,进宫未必就有受封做娘娘的好运。还是早早寻个差使拿饷更妥当。说选女人家有这个门路的,先捐了钱送了女儿在状元局里办点差事,遇上了宫里各局的值司,混个脸熟。将来进宫也不会两眼一抹黑了。我还闹着,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钱丢进水里听不到一个响头哩……”
“这话不虚呢。”
贺娘子笑着解释状元局负责安排状元中榜后的游街、状元宴,还有朝中各衙门、殿中省各衙门助捐状元局的旧例。
“听说不仅是各衙门助捐,但凡是小民们也想沾点文曲星的光。更何况我们?”
郑归音早就拿了帐册子出来,把手一伸,笑道:“我们也助捐,我来做个捐钱的小局主,你们捐出去的钱一一记明。必不胡乱用的。”说罢,又从头上拨了一支四两重的镶珠金钗子下来,压在了桌上,“这是我的例了。”
“我也来!”尉迟香兰一听攒局,绝不肯落了人后,当时就从腕上退镯子,贺娘子拦不住只能无奈说她:“你必是要被划去名字的了。花这个钱岂不是冤枉。”郑归音却是赶紧收在了手上,记上了帐册,又笑嘻嘻:
“平常咱们攒个茶会、七宝会、诗社、佳肴社,老夫人们的佛会、经会、斋会、孩儿会。外头公子们攒个马会、球会。老爷们的酒社、钓鱼社哪一处都少不了这点花销呢。就当踏青结个社一起乐乐罢!”
于是,她在灵山寺里攒起了选女局,请了贺娘子和钱二娘子充了司帐的正副手,一个管进帐,一个管出帐,把她们的大名也写上了帐册子上,请了尉迟香兰做了司库,把四女捐的金银首饰都给她保管,各自画了收押。这局就粗粗建起。
“家里还有几位娘子等着我呢。她们不是选女,但都是财主。少不了也叫她们为状元公捐上一点。你们等我的信,下贴子来请你们参加状元局。叫状元公给你们作揖。”贺娘子和尉迟见她这样干练,皆是好笑,连忙起身一路送局主出灵山寺,她听得丝弦之声,止步回头看这两女,笑嘻嘻指了指隔壁听真客院,小声问着:“理国公府里的娘子?”
贺表妹一听就知道没好事,却不怯,笑道:“冯四娘子要嫁了。刚从理国公老大人手上得了嫁妆,我和香兰去跑一回。”
郑归音还没有夸奖、鼓励、拍马屁,贺双卿眼睛就扫到了钱二娘子腰间金香球丝带上系着的银挑耳挖子,方才这位钱娘子很是大方,捐了随身三两重的刻缕金香球并球中名香一段,她见她这一套金香球、银挖耳、包金小剪刀筒的随身三事精致,请到手上仔细看过。银耳挖上面刻着的“素手揭帘”几字,她分明记得。这是从赵若愚的诗上来。
她瞬间 扫了钱二娘子一眼,两人的视线一触互相避开。这娘子攒局的意图恐怕是和她一样。贺双卿心里有这个念头,但她为了亲事敢求到范相公跟前去,自不怕有美人来竞争,落落大方抿唇笑道:“局主放心。我们也凑个趣,去请请冯四娘子。必不会空手而回。”
尉迟香兰连忙叫好:“对。叫她也捐点!她是个大财主!指逢里漏点下来,指不定就顶得上我们十个了。”
极满意地差派了任务,郑归音风风火火带着钱二娘子回去,报恩寺里的赵慧儿和汪云奴万万没料到她们在郑归音眼里早成了财主之一,成了被游说捐钱的目标。
傅映风差了人在报恩寺,转眼就听说郑娘子最近不忙着复习考试了,开始忙着到处攒局弄钱。他刚要打发着人去查查她和什么人攒局,好见上一面,反倒在自己家里听到了郑归音的名字。
范老夫人打发了人,叫外孙子回家。他下马进府,步进相府内堂前,正看到了弟弟妹妹们一群人。走得最近的还是贺双卿几个。
贺双卿私下里正和尉迟香兰说话,轻声道:“这位郑娘子好生厉害。上回在宫里范表哥就说郑家和平宁府里不和。我听说侯府的卢四夫人和宫里有一批女官关系密切,就是十多年前攒局时认识的呢。”
“十多年前哪里还有余钱攒局?那时候不是在打战,穷得很吗?”
“也是。”贺娘子微怔后,笑了更轻声,“你说得没错。难怪我听说真正的关系是卖爵。里面掺合多的是贵档太监。偏偏只提了女官们。如今想来非要这样说不可了——”
叫外面以为是有旧交情。
尉迟香兰被夸了心里欢喜,看看她:“你要打听这事?那我帮你问——”她半点也不客气一扭头,顺手抓着了路过的范小学士悄悄问这事,范小学士牙痛地看贺表妹,用眼神示意聪明人之间说闲话为什么一定要告诉尉迟这样的傻瓜呢?
贺表妹忍笑想解释,傅映风的声音响起:“在说郑娘子?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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