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4 新车围子
郑归音的车围子换了新的灰绿毡子,钉了一沿大红流苏,丁良暂时不认得。但她车后梢上插着一串五只的彩布春旗,都是燕尾双剪五彩春字幡儿。丁良认得。这还是过年时初五的时候,傅九偶尔从傅家姐姐妹妹手上得了几只春旗,一瞧家里娘子们都有,便悄悄打发了丁良拿一串送到郑家。
因为年节时不便进门,丁良就插在了西角门上。如今一看,郑娘子果然是知道是公子送的。
“公子,郑娘子的车在那里呢。”丁良大喜一指,牵着公子的马就挤过去了。
“傅九——?”她在车内,一听丁良向冯虎招呼的说话声,连忙一揭帘子,便欢喜看到了傅映风,“怎么不在衙门?”
“你这是去哪里?”
郑归音本来是打算先去夏国舅府上。回来时顺便到六部桥等傅九。但她断不会这样说,赶紧笑着:“我去等你,和你说话儿。说完话,到晚了我去一趟国舅府上。看看迎仙娘子。”
他挑眉一笑。暗忖着相识了一年,这娘子的性子他还不知道?必定要去别人家先打听消息,白费了他慌张过来追。
傅九还没嘀咕完,郑归音就甜甜蜜蜜地小声道:“傅九我有礼物送给你——”
傅九一听,果然就微笑了。他自然不是图这礼物,而是她与他同样是同心。车停在了路边茶馆前,她也不下车,就把一只漆彩礼盒子窗口送出来,叫他看。丁良上前接了,开了盒盖,里面蓝色冰玉一样的蓝黑梅花纹斗笠盏瓷器,果然就是一件定窑瓷品。是陛下赐给北国国使白撒大人,她果然就去买回来了。
“白撒大人要回国急着出手,他回国就卖不起价了,所以我让家里管事半价买了。买下来后分了一只给洪老档,一只给耶律大人。他们都想买。”她笑嘻嘻解释着,与其大家竞价让外人得便宜,不如她出头大家一起半价买,一人分一只。
傅九早听到了风声,恐怕陛下都知道了。他自然笑听她说话,郑娘子还悄悄地得意笑:“卢相公府上,还有几位枢密府上也想买。不如我们三家手快。”又指指丁良手中的漆彩方盒子,笑嘻嘻,“这是贺礼,贺你在国宴上三箭全中。”
傅九心里妥贴,被她拍了马屁,他又收了礼物,挥挥手让丁良站远几步。他低声和她说着小学士拉他去郑家,他可不是偏帮范文存,郑归音笑嘻嘻,觉得傅九公子现在心情愉快,她就咳了咳,试探着问:“陛下最近在想办法弄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缺钱呢?宫里有什么营造工程防备女真奸细?”
“……”这娘子到处胡打听干什么。傅九失笑,勒马低头笑着,慢慢问了一句,“你是说刑太国舅府上的案子?”
她顿时大悦,觉得傅九很上道。连忙就下车,傅九却拦了她道:“这附近的茶馆子杂乱。六部桥那边的几家也罢了。”
她扫了四面一眼,这附近其实临近了京城运河上的米市码头,便是年关时分来往的船只仍然不少。船上还看得到堆起的草编米包儿。她其实早见过了运粪船,自问米市、菜市或者炭市上的青皮混混们,她也能一眼认出来,但傅九明显不待见这几个地方的闲汉,她瞅瞅扛米包上船的汉子们,大寒天还光着膀子。着实辛苦。转念又恍然了,一看就是成群结伙的。人多了互相之间要火并抢地盘的?
或者傅九以前也是混混样,和他们打架,打输了?
她点点头表示不多问,衙内们堕落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其实张三衙内是绝不会这样的地方的。她缩回车来,叫冯虎把车赶到一处巷子口青檐下,两面是高高雪墙,无人经过。傅九便也翻身下马,在窗边站着和她笑语,还从荷包里拿了几颗干果儿给她,问道:“这时辰出门,也不饿?”
“不饿。”她抓着干果儿零嘴吃,也把自己荷包打开,递出来和他换着吃。他一看里面全是炒瓜子,个头倒是大。一颗颗 黑漆漆饱满,香喷喷。
“瓜子皮吐这里。”她把手心伸出来,惹得他大笑,她亦是嘻嘻笑着,就抽了自己窗前插着的彩幡儿圈成一个尖帽儿,倒过来吐瓜子皮,让傅九放开了吃。
“冯妈妈自己炒的。好吃呢。”她一力推荐着,两人低声细语刑太舅府上的事,她寻思着如果刑二国公真的蠢到收了几块春水玉,就带着敌国国使逛了衙门,逛了凤凰山,陛下当然要在皇城营造上有所防备,要么重修宫墙,要么拓宽护城河。
但她只是来打听个口风,连忙笑道:
“你放心,我知道规矩。我不打听案子。陛下便是要我们家捐家产来修皇宫,我们家也是愿意的。陛下尤其是张德妃娘娘对我们家是有大恩的。”她先严肃着表了一番忠诚,才陪笑着,“我来和你租园子。这几天我听说那院子还是空的。”
“过几天就不空了。”他半点不松口,但同样是笑脸迎人。郑归音觉得这就是京城里的规矩,表面上就要和和美美的,她当然也会这一套,也端坐在车窗里,握着绢子掩唇,斯文笑道:
“听说谢大人在审着这案子,过几天不就把案子审得水落石出了。是不是?”她委婉提醒着,到时候案子审完,刑碧叶自然不用做证人了。当然傅九就放了这女人。还留着心太平的院子给刑碧叶做什么?
说罢,她用隐晦的小眼神怀疑地看傅九。他失笑道:“又在胡想什么。”
“没什么。”她在心里嘀咕着,有很多宗亲在京城各园林里包租一处楼阁,安置外室。东瓦子前前后后的巷子里,小院子散布着在巷子深处。清洁幽静,她去的时候就不时能看到俊俏小丫头进出买些泛索酒食,如汪云奴院子里一样。少不了不少楼院住的是外室。但她不能直说,这样太不相信傅九了,她转转眼珠子,咳了咳道:“我前几天去看了看云奴娘子。”
傅九听着一挑眉,顺着她笑道:“赵若愚的外室?”
“对!”她虎着脸,傅九果然不至于傻到问别的,比如问归音你是嫉妒云奴娘子吗你摆这样的凶脸色,难道你喜欢赵若愚之类,他当即就表达了对于包外室行为的鄙视。骂几句赵若愚他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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