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2 主家的妾(下)
“原来是你心爱的?早说不就好了——”郭庶子大笑着,天下的美人多了。原来这丫头是小世子喜欢的。那就不提了。
转眼就多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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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年过三十的郭统领儿女成双,妻妾皆全。麾下统领着太和宫八百御前班直。是陛下的心腹之臣。再不是少年时分,为了一教坊女伎便要纵意使气,横刀跃马京城。
他奉旨办差,老实地牵着陛下御赐的白马过桥,一边听着随从们骂嚷着:“挤什么挤什么,想吃鞭子吗——?”
他被围在中间慢慢吞吞过桥。
他倒还有空说话,他瞪傅九:“陛下特意给你的机会,你还不赶紧出口气?这差事本是大皇子的。如今倒给了你?你还不谢过圣恩!?”
傅九一笑,不这样想还能如何想?说陛下察觉了皇子们涉入富春县的事,不让大皇子来审案?他倒是还有一个更深的心思,却不能对郭庆远说。
陛下许是留着秦侯爷做个套子,引出后面的人。
郭庆远未必没察觉,但他如今只要能把先郭皇后所生嫡皇子们的体面保住,就觉得逃出生天,心情大妙。他方才在衙门里特意拉着傅九一起去挑御卫,打发他们去富春县保护陈侍郎,为的什么?
这事关系大,万一陈大人出了事。谁担这个责?傅九还能帮着做个见证。
全因郭庆远仔细,在衙门里挑人的时候,拿了名册挑人不算,又拉着傅九坐下吃茶,命人把名册上挑中的四人一一召来。他郭大人对着名册履历,当面问了四人的祖宗三代,再三确定了既不是宗亲也不是外戚,挑的都是武将子弟。是明州水师出身的武官子弟。
这四人没涉到浙西富春县里的事。又是陈侍郎交好的一系人。
他办完了还摇头,和傅九羡慕,料着陈侍郎这回在陛下面前露了大脸,立了大功。过几年指不定就是兵部尚书,政事堂的执事之一了。否则这班直御卫怎么就差过去保护他回京城?
这不过是叫有心人看看,若再敢有诡计图谋,陛下是不容的!
下了寿宫桥,前面就是岔路口,酒楼铺户林立,繁华热闹。此地离侯府所在隔着区区两条街。傅九自己儿时的家岂能不认得?拉着郭庆远在路边,私下里和他商量了几句。他一听,痛快应了。暗笑着还丢个眼色就差没拍胸口让傅九放心,这事他理会得:
既是当年心爱的通房丫头,如今抢回来一偿旧恨。也是天经地义。他没有不愿意帮忙的。
傅九一笑,拱手谢过,这才带着随从催马而去。郭庆远一丢马鞭,进了酒楼里坐着,眼望着两条街外的侯府重重楼阁,园林烟云浩渺。难免叹了气:
陛下初登基,以护国忠勇之功赐爵清远侯,又给映风父亲赐府。当年是何等的风光。后来,侯府小世子父死母嫁,他年少被夺爵,不得已离家弃姓。又是何等的落泊?
他感慨万千。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傅映风又回来了。
陛下的意思未必就不是如此。本来就是傅九的心爱之人,抢回来就是应该。陛下要做孝子又要做圣君,干不出这样的事。但秦侯府如此胆大妄为,官家心里一口恶气也是要出的。正好让傅九报仇。
上了三春酒楼,郭大人热辣辣吃了一盏好酒,还寻思着,碧叶这旧人恐怕不能和郑二娘子一样进公主府做女官,给傅九做妾也不配了。但藏于外室偶尔去几回就足够。他方才也劝了:
“女人家,懂什么?不需得和她计较。也可怜——妇孺之辈身不由已,不过是看主家的脸色罢了。这是咱们男人间的事。”
男子汉大丈夫,隐忍以待快意恩仇。本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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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算看脸色的郑二娘子,她坐着马车,车夫冯虎觉得桥挤不方便,今天车后面又没有拴骡子。便特意绕了路没走桥上过,沿着运河大街姗姗来迟。她的车骨碌碌刚刚过了三春酒楼下面,徐徐在青石路上驶过。
离着傅九也就是两条街。
白底大蓝花的裙摆在雪车毡上铺开,眼前青竹帘子一层白纱一层,夏天的车门帘子已经换了。她的团扇子摆在膝裙上,层层叠叠蓝白相间,流云暗转。她没有催促冯虎加鞭赶车,犹在沉思着。
嫣浓还纳闷呢,二娘子早说了傅九公子一定和她生气,所以这几天要缩头躲着,这会子找上门去要商量什么呢?
总不至于是赔礼致歉,说她不应该弄出个公主府选女官的事?
二娘子不像是这样贤良的人呢。
“我呢,从来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前程,谋个什么差事的我当然不稀罕,我和程青云、范文存去争又何必呢?总是我输是不是?我是女人家,向来有自知之明,断不自吹自夸,你是知道的……”郑二娘子还在自言自语,练习怎么和傅九公子见面好好说话。她这样聪明美貌的娘子,没有什么摆不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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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兵分了两路,郭庆远押后,傅九先一步去了秦侯府,他还打发了丁诚先去清远侯府打了招呼。
秦文瑶在府中,刚得消息,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悬在心口的石头。
“映风哥哥是钦差?”
这一回来的钦差是和自己交好的堂哥,不是范夫人交好的吴通判。这已是侥幸。
她在内堂花厅里起身,扶着吴乳娘的手,隔帘对管事媳妇道:“和你男人说,请父亲去见钦差吧。我是闺中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去问外事。这几天,官府里这些事也不用来禀告我。”
“……是。”管事媳妇不敢答话,陪笑应了。回身出去时,到底不放心。转身到了廊上,寻了文瑶娘子的大丫头叫青环的,讨情儿把这对话说了,陪笑问:“青环姑娘,大娘子这意思是?”
大娘子的心思叫人拿不准。怎么又不叫人报这些官府的事?
那天晚上黑漆漆的夜里,让刘家父女一家子上路的时候,大娘子可不是这样说的。她的男人是府里的大管事,那天回来也吓得半夜做恶梦。他哪里敢不知会大娘子就让侯爷见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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