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0 棋差一着
等到她在竹桥边被蛮子萧诚捉到的时候,她就更觉得做人不能疏忽一丝半毫,否则倒霉的时候都只能骂自己。心情不好就应该在屋子里吃吃茶、吃吃点心长点肥肉就有事忙了,不应该出来乱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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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话就好好说。再押着小女也无用。”
萧诚哼了哼,去过码头又有丁诚指认她是逢紫,他心底难免也有了动摇。
他重新打量着她,她便暗喜这小子中计了。今日来见慧儿,她为了不被人发现刻意改了装束,不过是寻常娘子的模样。绝不可能有破绽。
他见得她眉目娇美,眼神狡猾,一看就是盛气凌人被宠大的美人儿。这分明就是他曾经打听过的郑二娘子。他在泉州城确实曾经远远看过两眼,朋友指的是:“那是郑三郎的姐姐。”
但郑家好歹也是富室人家,当时那有名的冯虎是守在她的车边的,如今更听耶律大嚣说郑大公子得了明州船务司的勾当官差使,那可是个大肥差。他家娘子总不应该如此打扮。
确实像个丫头不是?
“慧儿娘子和你一样的打扮是不是?”他终于开口。她暗暗地冷笑, 早知道他会想到这个可能所以她才咬定了自己是逢紫,她含情脉脉看一眼丁诚,沉默不语。
丁诚的额头隐约作痛。他已经看到了弟弟丁良的身影,丁良找过来了,公子就在附近了。
萧诚却是大笑:“罢了,我不和你抢女人。”伸手一推,把她推开了三步。
她似乎可以溜了。
丁诚并不敢完全放心,依萧诚这顽固执拗要见赵慧儿的性子,难道真会讲理得觉得捉错了人就放了她?
她同是如此想,更何况就算是真赢了傻瓜也没什么好开心,她脚下半点不敢怠慢转身就走,没料到脖子上一紧,萧诚太相信自己的眼神,他手掐在她脖子上,“老实点,我只想见见慧儿娘子就放了你!我知道她今天有事要来德寿宫,说不定会来御园。你带我去进御园里去寻她,我和她说一句就好!否则——”
“……”原来这小子不知道赵慧儿就在泛羽流杯亭,在离他不过十多步的廊屋里。
丁诚终于忍无可忍:“萧兄!你可以在此地等赵慧儿娘子,在下不能在此地等逢紫姑娘?”
傅九快步赶上,和耶律大器一同赶来的时候,就听着这一句。他愕然:这又是怎么回事?然而看着她被人掐住了后脖子,他就极怒了。
“阿弟——!”耶律大器痛骂着,萧诚一见着傅九的身影早就松了手,“罢罢罢,我就是开个玩笑。这位是丁大人订了亲的娘子。我难道还能把她怎么样?傅大人何必这样难看的脸色——”说话间,他眼睛已经看到了随后赶来的赵慧儿,瞬间把郑归音从身边推出了五六步直摔了出去。他光顾着大喜挥手道:“慧儿娘子,我在这里——”
耶律大器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前去扶她,还是晚了一步,她摔在了傅九的手臂里,傅九眸光沉住扶住了她,低声道:“伤到了没有?”
她有些心虚正摇头,耶律已经瞧出了不好,连忙过来赔礼又拉着萧诚,“阿弟——快过来向郑娘子赔罪!”
萧诚压根没在意只顾着看赵慧儿,傅九双眼一逡巡,渐近的赵慧儿内着青衣女官服,外披着一件宽大的深蓝底绸福字暗纹披风,面上被风兜遮住,微露出梳起的十字发髻和翠色宫花,他低头再看看她手腕露出豆绿襦衣衣袖,外披蓝绸福字披风,他想问一声难道这是故意的?赵慧儿的披风不会是她故意送的吧?
但她正摸着手腕的半圈浅浅淤青,扁着嘴极是委屈,他叹了口气,解了自己的披风翻过来把她全身罩住,也掩盖住了她那身和赵慧儿一样的披风。她仰头看他,眼神迟疑闪烁,他忍着没去翻她的衣领子看看脖子上如何,低语一句:“你要如何,我哪一回没有顺你的意。何必这样自己受罪?”
她一惊,眨巴着眼,正想编个谎话哄哄他,他已经转头,他勉强着,对挤过来赔礼的耶律大器道:“不看在你的面上,我早就不饶他!如今你怎么说?”
耶律大器未尝不觉得这事情有蹊跷,但萧诚那混帐掐着人家女人家的后脖子,是他亲眼看到的。再要仔细打量这郑娘子找出破绽,傅风那杂罗地银灰披风翻过来是生花罗姜黄色寿字绸面,又把她他全身盖住了。他还能如何辩白?只能再三拱手:“摆席赔罪,我按着他的头,叫他如何弥补但凭吩咐。”
他这里低声下气,萧诚还急着赵慧儿绕过他,走向了傅九和那丫头,他连忙叫着:“慧儿娘子,那是郑家的丫头,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胡说——!”她终于等到机会,跳了出来,她接过赵慧儿递过来的她留在屋里的面纱,披在了面上,“你明明就是想掳了人贩卖到西辽国!泉州蕃坊里这样顺道买卖人口的商人我见多了!”又一指赵慧儿和自己,“你是专哄骗我们这样出身的女子,才方便你卖高价?”
萧诚大感意外,他大怒指向丁诚:“你这女子!你是什么出身,不过是郑家的丫头,这位丁大人可以作证!你名叫逢紫不是正是丁大人订婚的妻室?”又连忙看赵慧儿,“慧儿娘子,不要听这女子胡说——”
赵慧儿戴着面纱,立在傅九侧后沉默不语。郑二娘子倒是能察觉出她没料到这萧诚居然对她还有几分真情意。耶律大器只能叹气他中了圈套犹不自知,果然都不需要傅九使眼色,丁诚已经同情地看着萧诚,断然摇头:“在下从没说过她是逢紫!在下一直在劝萧兄放人。”
家将们陆续而来,已经四面围住。他牵了她在一边低声问:“临安府通判厅的衙役来了?”
“……”她陪笑,“我怎么会一个人来,冯虎在那小船里等着。看到我被捉了就去衙门里报官了。我们家是善良老百姓不敢乱来的。”
“何必如此!?”他一脸都是不悦,这话没说出来但眼神全是这个意思,“我早问过你,我赶他京城,你又说不妨事——这是不妨事?”他握了她的手腕,看那上面的淤青。
她只能嗫嚅解释:“……我哥哥说,是耶律大嚣向张娘娘告了秘,娘娘又禀告陛下才扳倒了理国公。萧诚……就算没有上达天听,耶律大器若是庇护他毕竟有理,我不想你为难。”
不栽他一个在临安城拐骗官宦人家娘子的罪名,怎么让他吃牢饭!?
她又连忙补了一句:“他贩卖人口是真的。我还买过两个大食美人送给寿安伯。就是他从西辽带过来的。辗转了三四道手被我们家买了。”
“……你还好意思说他!?”他简直想捏她的脸,“你们不买,那些外番商人会把番女带到泉州来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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