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恋恋相思(上)
“上回你说,侯府里要打压程美人。”冯虎提了一句后,不再阻止她外出。冯婆婆却不管这些,见得她带病要出门,她坐倒在了箱盖子上,嚎啕哭了起来
“我这辈子命苦,嫁了个死鬼生了个儿子。本来想好好地过。可这死鬼跟着老爷出海,背了个小姑娘回来,又说这姑娘孝敬,劝着老爷上岸立业。没料到我那死鬼没等到好日子,就在上岸做生意的时候被人劫了。平常打雁倒叫雁抓了眼。遭了报应!我也不怨,谁叫咱们做贼的时候叫人家也家破人亡?但我老婆子也快半截入土了,现在统共就一个儿子,还有你这个女孩儿——”
郑归音要站起去梳妆的脚步滞住,也没忍住,落了泪:“妈妈这话要摘我的心,家里如今怎么办呢?上岸立业本来是想做本份百姓,买卖些海外番货是为了过日子。更没成想有了这样的家业。这家业偏偏又叫人看上了。还是我的亲姐姐——我那怕是在死在宫里呢,也怕事情不成对不起爹爹,对不起大郎,三郎——”
她这里哭,丫头们也落泪,冯虎无奈安慰了老娘:“只是进城看看,不妨事。”
“她这样刚病着,怎么能不养着呢。为的又是京城里的什么事?我知道你们也不会说。”冯婆哭着,到底给她重新梳了头,簪钗插梳,系了披风,戴了帽纱。
“我去见一见李副相家的亲戚,就回来。赵公子大老远进京城要和平城郡王斗一个人又怎么成呢。我们家还是要和他互相帮衬着。”她上了妆,忍了泪,笑着,“妈妈尽管放心。”
“李副相家?”嫣浓和逢紫互视了一眼。好歹没出声。冯虎赶着雇来的车,陪着她去钱塘门外赏心楼的时候,心里亦难免想到:“枢密李副相……听说是傅九的义父。”
李副相他的亲戚不就是傅九的亲戚?”
她上了车,摸出了嫣浓塞还给她的首饰图样。赵若愚房中的首饰盒子里有几枚首饰,郑家的人查出他是在明州铺子里打的。就暗暗抄了图样给她。嫣浓对比后确认无误。其中一枚有“云奴”字样的新打制的烧金长簪子。她看着这图样并不意外,喃喃自语:“看来心里果然是有汪云奴的?”
这首饰明摆着是赵若愚要送给汪云奴的?她一揭帘子,悄声问着冯虎,道:“你说,你要是和人家娘子有杀父之仇。你敢不敢放她在身边?要不是喜欢得不行了一定要娶妻了,肯定不会吧?”
冯虎驾着车,瞟她一眼:“咱们家不是还和汪云奴有仇,不是和她合谋对付傅九?”
“……那是因为平城郡王看上了她的养母汪孺人!汪孺人又嫌郡王太老了。再说了赵秉义的死有汪孺人一份不是?”她没好气瞪他一眼,“她听了她养母的话。但赵若愚——”他一直没对她提过以前赵秉义府上见过汪云奴的事。
“一年前在浣碧庄子里,我送她去他跟前,就是觉得他们应该是旧识……”她暗暗嘀咕着,强忍着对汪云奴的厌恶嫉妒,把一年前的从脑海里翻出来细细再想。车厢摇晃着去了钱塘门外的瓦子。傅九在瓦子茶摊的棚里换了衣服,银冠朱服,玉面朱唇,好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他打发走了王六,把桌上那一团的铃兰花球一拿,丢到了丁良的怀里。
|“拿去船上给她。”
“公子……”丁良还在琢磨着郑娘子的旧疾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以后不能嫁人了。方才王六说的时候,傅映风把他赶出去了。这时,因为丁良这坐立不安的样子,他知道他偷听了,不由骂道:“你赶紧送到她的船上去,说我送她的。想让她看着欢喜。”
“……公子……”
“|还有,她就是一个坐车晕车的毛病。并没有别的。”说到这里,他沉了脸,“你要敢嚼给柳空蝉听,再传到你老娘和我老娘耳朵里去,我就把你小子阉了送进宫里。这辈子别想娶柳空蝉做老婆——!”
丁良茫然看着公子,根本还没有想明白他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他娶柳空蝉?那不是公子的人吗?
“还不快去!”他一脚踢了过来,丁良终于醒悟过来。要不是怕把怀里的花球弄碎,他狂喜着差点儿没扑去抱着公子亲两口 。等他在外面殷勤寻买了一只小小藤蓝子,漂漂亮亮地装了花,他转身上马赶向郑家船上的时候,丁良背上的汗又冷冰冰的。
公子都看在眼里呢。不论是他喜欢柳空蝉,还是王六和郑家的关系。王六向赏心楼逃回去后没来得进包间,先找了个亲信家将,气喘喘叮嘱道:
“到运河边的珠子铺和我老婆说。送五十颗北珠的货到拐子巷的刘家首饰铺子。”这是他老婆和郑娘子约定的暗号。事泄了。又隐约地把傅映风的话透出去:“傅大人本来一听就要去给郑娘子报仇。叫人去查许文修家的官商帐目,把他陷进官司里,我就劝了,私商之间的事不要插手。郑家和许家真要是结了那样大的仇,绝没有现在还忍耐不动手的道理。就算郑娘子能忍,郑大公子能忍,我在泉州见过郑抱虎,他那性子怎么可能忍?”
傅映风同样忍不了,就算不知内情也不便替郑家公然出头他转头就命了人,道:“和许长宁许公子送个口信。说我回来了。一起吃酒。”许长宁也是明州许家的族人。
“郑娘子……不在?”丁良送花到郑家船上,因为经常和郑家打交道,只看船上船下家仆们的动静隐约就猜测出了这船上没有主人。不仅没有郑大公子,也没有郑二娘子。
一楼船舷边上来接礼物的是嫣浓。她刚才也哭了一场,虽然觉得姑娘喜欢傅九公子,但既然一定要进宫了她自然要为姑娘盘算,仅是笑道:“睡午觉呢。坐船坐得累了。你放心,我会和姑娘说你们公子叫你来捎话了,他还把她的名字写回册子上了。再如何,谢过他这份心意。”
嫣浓说得恰到好处,丁良却也是老于此道,琢磨着就赶紧回去给傅映风报信。
“公子!和公子料得一样。郑家应该把重新登名册这事自己办妥了。那丫头听了我报信也稳得很。”
“她在睡午觉?”他皱眉,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早知道她是非要进宫不可了。
钱塘门外的瓦子里,有三街七巷。
除了上百座勾栏戏台,酒楼歌馆,背街深处就是卖艺人家们落脚居住的街坊。唐菲菲的琵琶是临安城七座瓦子里无数艺人的翘楚,但对于宫中教坊里的琵琶班头侬秋声而言,瓦子里的卖艺人家就是野路子的货色上不了台面。俗称“杂班子”。
傅映风的眼界自然也是如此,美人唐菲菲吸引不了他急着赶去赏心楼,他反倒先去乐燕歌馆后面的小巷街里见了几个京城旧人,险些沾了一身的脂粉香。
丁良认得是范家家仆的亲戚女儿,开了专治女病的医馆,顿时知道是为了郑娘子。
“公子,这事……”郑娘子没提公子你去提多不好?他用眼神暗示着。傅映风踢了他一脚:“少多嘴!我还要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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