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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竞技

善行八方 木辛止骊 6626 2021-04-02 19:23

  高泉山山民,倒不是说贪图回报,企力钱财之辈,人情世故方面,向来不是无条件予求予取的,如此双方亦可互相确定品质。

  对于茶白和红菊用餐太快,山民不以为然,高泉山的路程和难走,他们是本地人,如何不知晓,能够走到山顶的,便值得入眼。

  爬山花费体力,肚子一饿,自然就吃的快。

  至于没吃多少东西的红菊,身为男人,难道还要和女人抢东西吗。往山里深处走,轻易能看到别的食物,不急于一时。

  离开了山民们的视线,红菊变小了模样,世人亦看不见他之形态。

  “味道如何?”红菊明知故问道。

  茶白恢复体力,行动如常,平淡道:“意料之中的味道。”

  云地中在出王府前,茶白便准备了饱腹之物,味道自然不是方才吃过的能比的。

  茶白是这样想的,既然出来了,就要尝试新鲜事物。风土之味虽不精致可口,却应景宜人,茶白也不想连这种基础日常生活都要依靠外挂。

  云地现今仍未开发,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不时之需。

  “我们还有多久能看到瀑布所在地?”

  红菊道:“已至山顶,汝可放心使用轻功,一柱香的时间。”

  “嗯。”

  牡丹花会,时至日中,人们依旧沉浸在喜悦中,人声鼎沸,热情丝毫未见褪却。

  洛凤卿、墨凋对京都的一切很熟悉,见识参与牡丹花会不知过了凡几,早已失去一开始的新鲜感。

  洛月以往心全用在小姐身上,像今次这么自由和不一样的平等对待,她觉得今天是最好的一次花会节了。

  风夜孤决亦习以为常,同一片大陆,风俗差异,花会节却是不分风夜皇朝和墨王朝的。

  是以,洛凤卿等人以洛月的意愿为主,去看了小吃和有趣的玩意。洛凤卿买了一个面具,风夜孤决买了一个大狗形状的糖人,墨凋则买了一条雪青色的面纱。

  洛凤卿好奇道:“墨凋哥哥买面纱是要送给谁?”

  洛月拿着胭脂水粉,心脏砰砰地跳,竖起耳朵听回答。

  洛凤卿并不认为是送给自己的,她喜欢极致的红色,明艳火烈。亦不认为墨凋是送给阙茶白的,阙王妃虽喜绢纱之物,颜色鲜亮。

  雪青偏冷。

  宋泛霞么,她不喜女儿家之物。洛月,只要贵重好看她都喜欢。

  墨王朝的男子刚强伟岸,不会自己佩戴面纱。

  墨凋将面纱随手放入怀中,脑海中恍现,一双柳叶眼眸,洞察澄明,静观世事。

  “想买便买了,无人可送。”

  洛月闻言眼中光彩黯淡。

  孤决摇扇戏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墨凋道:“孤决公子,深察情理,可再为本王解惑。”

  孤决道:“独见前闻,不惑於事,见微知著者也。”

  墨凋道:“自夸。”

  “赞谬。”

  二人打着哑迷,洛月一头雾水,洛凤卿若有所思。

  墨凋再道:“孤决公子此次墨王朝一行,不知有何收获?”

  孤决揺扇手一顿:“有,亦无。”

  “愿闻其详。”

  孤决道:“家事而已,无甚可详谈。”

  墨凋看了看神色淡漠的孤决,他的样子并不似知晓风夜烬萌在此地,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如此罢了。”

  孤决却是不打算让墨凋悠闲了,提议道:“方才我见赛诗会,奖品是第一绣娘所做的花王香包,墨兄可有兴致?”

  墨凋一手负于背后:“有何不可。”

  洛凤卿和洛月互相看看,这两个人算是卯上了,乐得看热闹,跟随旁观。

  一盏茶后,茶白在对侧看着青山溪涧,飞瀑直下,山脚击起激流,水冲击山石的乐章说不出的好听。

  “看着这些大自然广阔浩大的奇景,一方面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身为人类的渺小,另一方面又好像感觉自己也能融入其中,宽怀舒畅。”茶白张开双臂,放空思绪,山风自由来去拂身,清水和泥土混杂的味道,令人怀念。

  红菊司空见惯,倒立悬浮。

  过了好一会儿,茶白睁开眼睛道:“好了,我们去下一个地点吧。”

  红菊上眼睑微垂:“汝方才还一脸感慨万千,这么快就脱离情境,女子果真善变。”

  茶白道:“古人诚不欺我。”

  红菊道:“吾本古人。”

  茶白道:“好吧。一个人观景想法单一,如果是组团而来,许多人打打闹闹,或言语嬉笑,由人入景,感想互动,方能更添趣味。”

  红菊一百八十度旋转正立:“汝之言,有理。跌水是暂时性的,最终会消失,回忆是长久的,由人铭记。”

  茶白微笑看他,眼中明显有疑惑,红菊心中了然,偏偏不问。

  他们最后一个要去的是,绿色泉池。

  泉池大小相连,两两石岩之间涌出数个小喷泉,绿色的水,清澈见底。

  “这泉池水可以喝吗?”茶白看着绿水,半信半疑。

  古代应该没有色素吧。

  “可。去上游。”红菊道。

  茶白放心了,自云地取出一个葫芦,在泉池上游俯身垂手灌满。

  “拿来当作纪念。”

  红菊道:“瀑布之水,汝为何不取?”

  茶白一手淘了捧泉池里的水,喝了一口,清凉爽口,笑弯了眼睛。

  “是甜的。”

  茶白道:“瀑布的水势宏大,势无形不可描,其水无色无味。泉池的水是绿色的,倒值得收藏。”

  红菊点头:“物以稀为贵。但二者味道相差不大。”

  茶白道:“心理作用区别很大。”

  “随你。”

  茶白看着水底,“红菊,这泉池里怎么一条鱼都没看见?”

  红菊道:“水至清则无鱼。”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茶白大悟:“是有这么一句谚语。”

  “但这句含贬义。”

  红菊道:“平常见识,人类赋予其特殊的意义罢了,自然界并未承认。”

  “红菊你还真严格。”

  茶白注视着红菊,红菊正对她的视线。

  良久,茶白先开口道:“你就不问问我怎么了吗?”

  红菊道:“现在的吾不能喝水,变身后成年体型的吾,并非系统塑体,是以无此禁忌。”

  茶白道:“那你到底是人还是系统?”

  红菊道:“现在的吾,是系统。之前的吾,与汝鬼魂时实凝体质类似,爽灵所化。”

  “吾名,烬萌。”

  茶白:“……”

  “我听不懂。”

  红菊道:“汝自己要问,吾回答了。现下汝欲如何?”

  茶白看了看似乎心情变好的红菊,不明所以,刚才还一脸劳资不开心,现在又晴转多云,男的,亦是善变。

  接下来要做什么,茶白想了想朝红菊招手。

  红菊:“……”

  这个手势,与茶白生病的时候一模一样。

  红菊靠近,茶白视线与他平视,伸出双手道:“给我变个手机出来。”

  红菊上眼睑微垂:“干什么。”

  茶白道:“拍照留念。随便一个,不用手机卡,像素高的就行。”

  红菊道:“汝现在是古人,要求之物是不该出现的进化产物,违反规则,这里又没有信号。”

  茶白道:“有一就有二,你不反对吧。不用信号,能拍照就行。”

  红菊坚决道:“吾拒绝。”

  “为什么?”

  “无理由。”

  “哼。”茶白转身双臂交叉抱胸生气了。

  红菊:“……”

  他错了,女子,不能招惹,他忘记了…

  其实茶白闹完不给就生气的小孩子脾气,就后悔了……太尴尬了,漫长的岁月当真是白存在了。

  “算了”二字欲脱口,却闻红菊道:“不过吾可为汝作画,留念。”

  茶白转身,语气如常:“你还会画画?”

  红菊面前凭空出现垂直画布,手中化出墨笔与砚台,“吾之能,汝窥之不尽。”

  茶白走到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躺下,睡觉。

  “……”红菊道:“汝在干什么?”

  茶白侧脸道:“你画画得花不少时辰,我就睡觉这个姿势,在大风景里给我寥寥几笔就可以了。”

  红菊道:“汝倒是会为自己考虑。”

  “那是。”

  茶白躺下就发现睡意来袭,轻飘飘道:“红菊你慢慢画,我先睡一觉……”

  红菊走近一看,茶白已经入睡,手一挥,一把墨红大伞出现,旋转悬浮于茶白上空,伞面绘着荷叶游鱼,遮挡了太阳的光线。茶白因为热意攀升而皱着的眉头,慢慢因伞下凉意舒展。

  红菊拿着画布飞到远处,看着整体入景的茶白,而后闭上眼睛描绘出一副近景,一人酣睡的模样。

  红菊再次睁眼,飞到茶白睡着的大石头空余的地方背靠盘坐,提笔勾勒。

  京都中,诗会是文人的天下,或口吐千古之言,或笔锋龙腾虎跃。

  孤决傲人风姿,墨凋单刀直入,二人至极对决,最终孤决取得了花王香包,将之赠予了洛凤卿,一时瞩目。

  墨凋的文采未必输于孤决,只是墨凋出身军营,所作风格皆是豪迈奔放,京都文士裁判个人倾向刚柔并济,浪漫色彩的孤决。

  胜负天盘失衡,墨凋对此无异议。裁决胜负亦是人,是人就避免不了感情倾向,时运如此。

  洛月偷偷看墨凋表情,并无不快,更加钦佩王爷的心胸宽广。她不懂文采词藻如何是好是不好,只知道王爷很好看很强。

  洛凤卿接过香包,难掩内心开怀。古代男子赠予女子香包,代表的寓意不言而喻。

  孤决自然也不会以一场胜负,来判定与墨凋的高下。两人各自实力,双方一清二楚。

  于他们二人而言,假惺惺的谦让之词是辱没了他二人之竞争。

  孤决道:“墨兄,花会接近尾声,两位姑娘疲累,我们不妨寻一酒馆一醉方休。”

  墨凋道:“正有此意。”

  虽然没有不平判决,到底意难平。看来孤决亦是不觉完全胜利,意欲比酒量再决高下。

  洛凤卿道:“这次,换我来做裁判,一定公平。”

  孤决、墨凋异口同声道:“好。”

  胜负才刚刚开始。

  洛凤卿心语对话道:“呵,男人,离不开酒杯。”

  洛月没有不同去的余地。

  洛燚不以为然:“会喝酒的男人明显更受女人欢迎。”

  洛凤卿轻笑:“前提是颜值在线。”

  洛燚摊手。

  公孙云紫的豪华马车在即将踏入风夜皇朝境地时,正遇上久铭与红杉策马抵达边境。

  红杉难得着装严谨整齐,依旧是红衣,语调却还是那么不正经:“嘻嘻,冷面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丹踪在马上面无表情,居然点了点头回应,红杉惊讶了。

  他……

  红杉随后微笑安静,不先与公孙云紫打招呼,自然是要留给另一个人了。

  丹踪驾马至马车前道:“家主,是久铭姑娘和红杉。”

  “吱呀”一声,车内小门打开,一侍女将布帘移开,公孙云紫的面容显现,他端坐对着两位姑娘抱拳道:“二位姑娘,别来无恙。”

  久铭一袭橙衣,头饰一支橙色的郁金香步摇,淡淡点头。

  红杉看了她一眼,手指抵唇策马靠近久铭道:“反应十分平凡呢。”

  丹踪不知何意,公孙云紫只以为是久铭另有谋划,墨王朝人尽皆知,公孙云紫喜欢橙色,厌恶紫色,却独独与墨凋是知交好友,令人匪夷所思。

  而久铭此番打扮,除了红杉看的真切,或许连她自己也不能真正看开。

  久铭不动声色地用手肘碰了碰红杉,示意她少说话。

  红杉眼珠一转,手一拍马鞍借力飞身而起,足下轻点,片刻已至公孙云紫车门前,丹踪亦是迅疾拦阻却并未出剑。

  红杉正是依恃此点,身躯灵巧与丹踪擦肩而过,坐于公孙云紫对面。

  丹踪气愤:“你…”

  红杉有恃无恐,慢悠悠道:“本姑娘骑马骑累了,公孙公子不介意一起吧,正好我们顺路。”

  公孙云紫摆手:“丹踪。无妨。”

  “是。”丹踪回到马背上。

  红杉对久铭勾手指道:“愣着干什么,这么大一块通行招牌,不依靠白不依靠。”

  “这……”

  公孙云紫给了个台阶下,温文尔雅道:“倘若久铭姑娘不嫌弃,可同乘。”

  久铭也没有矫情,点头答应。

  华丽宽阔的马车内,软坐底垫,帘布枕头等多以橙色装饰为主,公孙云紫占据一方,红杉与久铭坐在另一边。

  大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红杉本欲透过车帘看前方骑马的丹踪,可惜这是一辆有门的马车。暗叹自己不该进来的,像她这种为雇主着想的,不多了。

  久铭似是无意抬头看向垂眸抿唇的公孙云紫,柔和的侧脸,有礼的举止。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仇怨,该有多好。

  公孙云紫则在思考知息轩带来的消息,风夜皇朝的大皇子风夜烬萌三年前失踪,近日却在京都出现,千鸾居然被人交易给了小凋。

  他曾想探寻风夜烬萌消失前发生了什么,奈何知息轩在风夜皇朝不如在墨王朝方便,且被风夜之皇阻隔了风声,一无所获。

  此次公孙云紫前来风夜皇朝,便是因此动作被风夜之皇发觉而召见,是以一路畅通无阻。

  墨王朝。睨阑楼。

  孤决与墨凋斗酒,酒过三巡起了斗武助兴之心。房间内狭小施展不开,便叫人搬了酒坛至院中。

  孤决略有醉意,不觉轻狂道:“墨兄,寡酒难饮。不妨继续之前的诗斗,答上者各饮一坛。”

  答不上是不可能的,类似行酒令,讲究个劝酒的由头。

  墨凋看起来更为清醒,不惧迎上:“甚好。有文便有武,再加一条,一句诗,搭配一招。退三步者再加饮一坛。”

  “好!”

  二人有来有往,不多时红霞爬上他们的脸庞。

  洛月担心道:“小姐,你要不要劝劝他们。”

  洛凤卿摆手道:“我觉得挺有意思。”

  洛月无奈继续旁观。

  不知道孤决喝醉酒是什么模样,而且,若墨凋喝醉了酒……洛凤卿看了看不明所以的洛月,唇角勾起。

  “红菊,你画完了啊。”茶白是被红菊唤醒的,睁开眼睛,一副远景高泉山绿泉池,大石头上一人躺着形象寥寥几笔。

  茶白看了,很是满意,把画收进了云地。

  “不错。”

  红菊道:“回去了。”

  “好啊。”茶白同意,“现下我的身体应能适应外界食物了,我们去撮一顿好的。”

  红菊:“……”

  吃货。天天就知道惦记着吃。

  这一天红菊的收获大概是,他的奇异空间之画廊多了一副近景美人酣睡图,画的右下方两行狂放小字:高泉绿池茶白眠。风夜烬萌留笔绘。

  墨凋不在,阙茶白偷跑出去玩,无伤无踪迹,宋泛霞在王府觉得无聊。天色已晚,她不放心王爷,派人打探消息,来人回报王爷与孤决公子斗酒正酣,心知不妙。

  宋泛霞立时吩咐侍女准备好醒酒汤,侍从去备好马车,而后驱车前往睨阑楼。

  她信不过洛凤卿。

  此时,孤决与墨凋的胜负已至关键。一问一答,双掌相击,掌风赫赫,刮得脸上生疼。

  墨凋原地不动,孤决则退后半步。

  洛凤卿判道:“墨凋哥哥胜。”

  孤决痛快饮酒两坛,“好酒!”

  墨凋亦单手提起酒坛,仰头豪饮:“确实!”

  洛月看的双眼冒星星,澎湃之情无法用语言表达。

  洛凤卿心潮起伏,被气氛感染,当即饮下一坛,巾帼不让须眉,畅怀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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