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应道：“是！”
他战战兢兢地跑了出去，没一会又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被两个小太监推搡着极度不情愿地走了进来。
坐上的南轩轾看到这里，顿时眯了眯眼，随后道：“你就是方慧？”
下面站着的人看了他一眼，低垂着眉头，似叹了口气一样道：“老衲正是！”
他的语气很平静，倒有几分出家人的寡淡。
不过南轩轾不那么认为。
“朕该叫你林元普呢？还是林护卫。”他又开口，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嘲讽，嘴角微微勾着，有几分冷厉。
“老衲早已遁入空门，况且皇上说的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不足挂齿！”他一样低垂着头，不过他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另一只手掌竖在胸前。每回答一句，他都弯一下腰。
南轩轾冷哼了一声，随后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方慧大师和这凡尘俗世断干净了没？也不怕佛祖怪罪！”
方慧身子一僵，随后低着头不说话。
南轩轾见此，嘴角勾着淡淡开口道：“朕让你见个人！想知道一些事情。”
方慧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见他脸上讥讽的笑意，眸色深深。
他伸手拍了两下，门外走进了一些人，其中一个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方慧回头时，看着坐在轮椅上，同样瞪大眼睛的太后，顿时间觉得有股气血涌上头顶，下一瞬大脑一片空白。
但是他心里又有几分淡然，毕竟来这里，他还是能猜到的。
而太后看到他在这里本能地抗拒，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已经知道了很多年前的那些事情。她费了多大心思才瞒下来的。
可是她被她身后的宫女推着木轮椅朝着前方的男人逼近。她扶着轮椅扶手的手微微颤抖着，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所以指尖泛白。
她的轮椅在离方慧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后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只有四个人。
气氛压抑得让人觉得空气稀薄，至少太后觉得呼吸不畅，她心里的那种窒息感排山倒海，让她觉得下一刻就会被淹没一样。
而旁边的方慧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是遁入空门这些年吃斋念佛多少还是有几分淡然，只不过看着轮椅上的女人他还是有几分吃惊，那是一个曾经有着铁腕手段的女人，如今竟成了一个老妇。
二十多年了，他们果真都老了！
南轩轾看着两人莫名地生出恶心的感觉来，那个坐在木轮椅上的女人让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南柊晲看着那个女人眼中的眸色像是海底汹涌的暗潮，那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是他知道目前这个女人做出来的事情简直是令人不齿。
良久，南轩轾才缓缓开口道：“方慧，潜灵寺里的兵器是怎么一回事？”
方慧听着一句话，就知道什么事情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闭了闭眼睛他正要开口说话。
却听到旁边轮椅上的女人开口道：“皇上不是证据确凿吗？那又何必废话？”
南轩轾见她如此，眉头蹙了蹙，随后看着她冷声道：“那太后就给朕解释解释，沐双尧和当年先皇处死的那个男婴有何关系？”
太后听到这话，脸上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大笑起来道：“哈哈哈……”
这笑声让南轩轾和南柊晲都莫名地不舒服。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道：“他没死！就是沐双尧，可惜不叫沐双尧，叫林曦。”
她缓缓开口，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惆怅，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伤。
南柊晲微微挑了挑眉，南轩轾也目色深深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她眼睛看着前方的虚空，眼中的神色渐渐带着几分迷离：“当年，先皇迫于局势，不得不娶哀家为妻。因为先皇要借钱家的势力帮他稳住朝局。可是，后来，他为了制衡朝中各方势力，处处打压钱家。”
“钱家大不如从前，对哀家从此也冷落了许多，那时候你们的母妃刚刚进宫，哀家心中不甘，时常在后宫明里暗里给那些女人使绊子。”
“有一次沈氏因为在冬天掉进水里，他勃然大怒，因为沈氏是他这么多年唯一爱过的女人，他还对哀家说他永远不会与我这个恶毒的女人生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他也要掐死他。因为沈氏有了身孕，却因为掉进水里而没了。”
“哀家觉得，他过后就会好的，可是没想到，他还真是说到做到，恰好那时候钱家因为一些事情而不复从前那般，在朝中又处处受挫。我心情极度不好。”
“而林元普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天因为喝了些酒，做了错事。可是这也不是我愿意的。”
“后来，我竟发现我怀孕了。”
她的话说到这里，南轩轾抑制不住地愤怒道：“你就拿那个孩子冒充先皇的孩子？”
“是，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很高兴，每天都来看我。直到孩子出生以后，他还是发现了端倪。”
“哀家记得，那天晚上大雨滂沱，我带着孩子睡觉，却看到他提着剑站在我的床前，我被吓坏了，他竟然要杀了那个孩子。不论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
“幸而，我提早就有准备，那个孩子是已经疯了的箫美人生的，他若是可以放那孩子一命，那么箫美人的孩子就不用死，可是他如此狠心决绝。”
“他把孩子杀了之后，我便连夜将孩子送出宫去。我也把这件事情告诉林元普，他知道之后辞了官，从此出了家。就为了照顾那孩子。”
南柊晲听得简直，这太后当真是……
南轩轾站起身来，有些气急败坏道：“所以后来你就认了他做你的干儿子，堂而皇之的带回来，还想要图谋朕的江山。”
太后将眸子转向他，笑着道：“哈哈……哀家就是要让他后悔，让他死不瞑目。我那么爱他，而最后他却连我的孩子都要杀死。他的心……”
话说到这里，她的眸子看着上座的男人，冷冷地开口，脸上的表情嘲讽：“不，应该说，你们南家的人，都是薄情寡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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