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儿盛了一勺粥递到梦倾的唇边。她机械地张口,嚼了几下之后吞了下去。惜儿看着她这样子,低头的瞬间眼中闪过难过,抬头的瞬间又将情绪敛了起来。
她喂了梦倾吃了小半碗,梦倾摇了摇头,她微微有些疑惑道:“小姐,怎么啦?”
她这才缓缓开口道:“我不想吃了。”
她看着还有半碗的粥,一愣,顿时叹了口气,随后像是哄孩子一般开口道:“小姐,我们把这儿吃完了,就不吃了好吗?”
梦倾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却一句话也不说。
她又道:“小姐最近要养伤,所以要好好吃饭,这样子才能快些好起来!”
梦倾听到这话,缩到被子里盖好被子,平躺着,将头转向了床的里侧,不看惜儿了,但是她依旧没有说话。
惜儿看着梦倾这样子,红了红眼眶。随后将那半碗粥放在床头柜上,起身替她掖了掖被子,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那小姐,先好好休息!”
梦倾没有回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惜儿看着她此刻安静得不像话的样子,端着那半碗粥开口道:“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请一定要叫我!”
她看着没有什么反应的梦倾,缓缓退了出去。
梦倾看着床里侧,听着关门的声音,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永康宫——
太后似乎老了好多,不似平日里那个盛气凌人的太后了,此刻反而像是平民百姓家里的老太太,和蔼可亲的样子。
南轩轾坐在她的对面看着瘦了不少,也老了不少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冷笑,端着手里的茶杯垂眸吹了吹那水面,浅啜了一口,将茶杯缓缓放在桌案上。
他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太后道:“他失败了!”
见倚坐在床边的人只是笑了笑不说话,他皱了皱眉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她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你在说些什么呢?”
南轩轾顿时恼火,压着心中的怒火,抬头看着她道:“你与官员勾结的名单,还有在潜灵寺勾结方慧帮你制作兵器,和沐双尧合谋几次三番想要刺杀朕和灵儿,这些证据,朕都有!”
他每说一句,太后的瞳孔就扩大一分,交叠的双手也握得死死的,呼吸却有些粗。
南轩轾看着她微微失态的样子,缓缓开口道:“沐双尧造反,你说,朕如何治他的罪?”
她稳了稳心神道:“你把他放了,所有罪责哀家一律承担!”
她红了眼眶闭了眼。
南轩轾见她这样缓缓站起身来道:“朕想知道当年母妃和沈贵人是怎么死的?”
她听到这话闭着的眼睛眼珠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情绪微微失控的南轩轾,叹了口气:“哀家都不记得了。”
“那是因为你杀的人太多了!”他看着她冷冷地嘲讽道。
“呵呵,以后你也会知道的!哀家记得她们死于离命草!”她眼经看着前方,像是看到了过往的事情一般。
“离命草?”他重复着这几个字,看着她微微开口道。
“是,她们死的时候特别难看,全身溃烂而死,当初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美女死的时候何其面目狰狞?哈哈哈……”她说着这话,脸上的神情十分怪异,扭曲得他都不认识。
说到最后,她像是得到了报复的快感,竟大笑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们?”南轩轾握紧了拳头看着她,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
“为什么?”她突然很迷茫地看着他问了一句,随后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然后她笑了起来道:“哈哈哈……”
这房间里回荡着她的笑声,有些凄凉,有些悲哀,让人从脚底升出几分寒意来。
她含泪的眼眸看着他道:“因为先帝将我的孩子杀死了,他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孩子。他说我不配替他生孩子。哈哈哈……”
南轩轾看着她脸上悲哀的笑,带着几分扭曲狰狞的样子。他知道,后宫的女人内心是畸形的,从小他看到的那些女人,笑容明媚的样子后来疯了,傻了,死了。
这宫里来了一批又来了一批,却死的死,疯的疯,但是那些女人还是削尖了脑袋想尽办法地进这皇宫。
“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他却宠着你的母妃和那贱人!他对我何其残忍,连我的孩子他都要杀掉!”她开口脸上的笑变成了哭。
南轩轾看着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你也不该杀朕的母妃和柊晲的母妃!”他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怒火和恨意。
“这宫里呆久了,哪有什么不该的?”她看着他嘲讽地开口,顿了顿又道:“时间久了,看着那些进来的秀女,就只有恨了。”
她抬眸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落寞。
“你杀了朕的母妃,朕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她微微愣了一愣,随后闭着眼睛道:“你放过他!”
“哼,他在宫里私藏杀手,要杀朕,这是谋逆,是造反!你让朕放过他?不觉得很可笑吗?”他眉眼像是染了腊月的寒霜一般,越来越有那个人的样子了。
她仿佛看到那人站在她面前,含笑着看着她此刻狼狈的样子,她顿时红了眼眸,变得歇斯底里来:“因为,他是皇上的孩子!”
“那他也该死!”他看着她,并不相信他的话。
她所有的底细南柊晲都查的一清二楚了。这话,她竟敢说。
他冷冷地看着她面如死灰的样子,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太后双手撑着床沿,听着外面传来南轩轾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将永康宫的所有涉嫌当年沈贵人和兮妃案子的人全部杖毙,其余的去浣衣局,重新调一批人来伺候太后,太后老了,吩咐下去,好生照看!”
她不知道南轩轾是故意的,还是什么,她看了眼从窗外洒进来的夕阳的余晖,就像当初她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一样。
南轩轾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朝着凤央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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