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舞则是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只笑着不语的,将自己袖中的田青白玉孔雀纹四方玉佩一下放在了案几之上,上头清晰篆刻的昌平郡主四个大字就这样落入了老鸨的眼中,老鸨一见那玉佩,提了气,知道这一下算是碰上了硬茬,不敢乱来。
只讪讪的发笑着,在沈轻舞的半胁迫下,将秦涟夜的卖身契拿了来,当初,秦涟夜也只用了三千两的银子把自己卖给了老鸨,沈轻舞给了老鸨一万两的银子,将秦涟夜给赎了身,撕破了那张卖身契。
秦涟夜誓死也要追随了沈轻舞,沈轻舞无法,只带着她去到了南絮楼,让卫良暂时先安置着,又让卫良将那秦老汉一并接了来,免得那晋王爷发了疯的,在把一个老头的命给弄没了。
直到处理完了秦涟夜的事情已经早已经日落西下,彼时王安一路随着他东奔西走的,在沈轻舞打算着回府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忙不迭的对着王安开了口“王管事,你家将军出门前,是不是有交代,让你把放妻书给了我,择日不如撞日,你把那东西给我吧。”
王安一愣,早忘了放妻书这一茬的他,让沈轻舞一下问倒了“夫人……将军说了,只有在将军……”
“在他死了以后给我吗,我知道,你把它给我吧,别让我动手硬抢,我可什么都干的出来,我不诅咒了你家将军,也不让你难堪,你自给了我这放妻书就行,动作快点的。”
有些话王安说不出口,沈轻舞在他尴尬着不知个爱如何表述的时候,已经快速的替她出了声,南絮楼内,沈轻舞横眉冷眼的看着王安,脸上没了好气,王安不敢惹了她,只哆哆嗦嗦的把怀里一直收的妥帖的放妻书交给了沈轻舞,沈轻舞看着那放妻书,只接过了手放进了自己的怀中“以后,别叫我夫人,也别跟着我……”
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都在贴着窗花挂起了灯笼,等着过年,一场大雪悄然而至,一夜之间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廊檐之下尚有挂着的冰棱,一节一节,诉说着冬日里的严寒冷峻。
再有两天便是除夕,沈母明令禁止在不让她外出乱跑,南絮楼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帖,沈轻舞也想着是要休息两日,便听了母亲的话,只安安静静的在家想着如何在开业那一天,一鸣惊人。
二十九那一日,沈轻舞大早上的就让柳嬷嬷叫醒了,换上了一身浅紫色落梅草花纹苏绣对襟镶金丝曳地长裙,飞仙髻上簪一对红梅金丝镂空嵌绿宝石步摇,发髻正中,则簪了一只金嵌宝祥云菊花挑心,耳畔戴着的是一对和田白玉的宝葫芦耳铛,腰际之上悬上了一对和田青白玉双面阴刻寿字通天孔工字玉佩,满身贵气,轻施脂粉,似出水芙蓉般,绰约多姿。
每年二十九,朝中命妇贵女都需进宫像太后以及皇后娘娘请安,今年自然不例外,穿戴整齐后,沈轻舞便随着柳嬷嬷去到正院前厅等待着祖母与母亲一并入宫。
嫂嫂宋氏今日并不需要进宫,早前皇后便下了令,雪天路滑,令其在家安心养胎,沈轻舞就算不是将军夫人,也是亲封的昌平郡主,入宫请安是免不了的,而祖母想念姐姐,吵着一定要进宫去看看。
就这么祖孙三代在门房早已备至好的紫檀木雕影青花叶纹的七香车上,朝着宫门处随着车身的晃动,慢慢而去。
车内暖意融融,早有丫头将熏了香的炭炉放置在了车身的坐榻之下,太夫人沈乔氏手捧着五蝶捧寿南瓜形紫铜手炉,双目微闭着,一身赤褐色寿字云纹对襟镶白狐领夹袄,配以底下玄色镶金边缂丝马面裙的她不怒自威,十字髻上,正中一只童子穿花金压鬓钗,两侧一对镶珠宝蝶恋花鎏金银簪,贵不可言。
而母亲那一身衣衫的颜色与祖母比起来稍显的喜庆许多,大红装花吉服配以官绿装花绣裙,环佩伶仃,仪态万千。
“丫头啊……”沈轻舞正出神时,闭目养神着的太夫人低声开口道。
“嗯?”沈轻舞闻言,回神看向了祖母。
“昨儿个你爹来我那儿请安,说顾家那小子打了胜仗,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就是没抓到了那个首领,不过敌军惨白,死伤惨重,只余下丁点的余孽违背其剿灭,你听说了吗?”
“咯噔”一下,沈轻舞的心不自觉的像是漏跳了一拍,她这些日子里里外外的跑,当真没了闲工夫再去听关于顾靖风的事情,有的时候,她都快觉得自己已经要忘记那个人了,如今祖母骤然提起,沈轻舞面上只做波澜不惊道“不知道。”
“那你和那小子打算怎么办啊,算算日子,若班师回朝,大约正月二十的样子也就回京了吧?”
“哦”
“死丫头,你哦什么哦呀,祖母问你话呢,你这鸡同鸭讲的敷衍谁,冤家!”
见沈轻舞根本不上心,太夫人急了,直接拿着手戳着沈轻舞的脑袋,不住的急声道。
“祖母,你怎么还动手呢,老太太脾气要学的好点啊,不然怎么长命百岁。”沈轻舞被戳的疼了,不禁的扬声道。
“啐,胡闹,怎么跟祖母说话呢。”沈夫人一听沈轻舞这话,忙不迭的出声,自瞪了一眼沈轻舞道。
沈轻舞无耐的提了提肩,抱在了祖母的身上,头前靠着祖母的肩膀,轻声着“祖母,我手里呢有顾靖风亲笔写的放妻书,也就是说,现在,我和他没有关系了,等过了年,我的酒楼开了,发了大财,我就开始相亲,找一个长得好的,万里挑一的孙女婿回来,天天的给你端茶倒水,倒洗脚水,我呢也不外嫁,直接招赘,天天的和您住,好不好!”
“去,越说越不像话……”沈轻舞有意的岔开话题,老太太也只能长叹着一声,同沈夫人互看了一眼之后住声。
入宫之后,沈轻舞跟着祖母与母亲先到了太后的寿康宫内参见太后,太夫人与太后母女相见,自然有着无数的话说,沈轻舞请安过后,便径直的去到了凤仪宫给姐姐沈静岚请安,又将在外面寻了好久的小玩意儿带了给两个外甥女玩儿。
凤仪宫内的沈静岚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凸起的小腹挺而尖翘,一瞧便是个男孩子。一见沈轻舞进宫,沈静岚的脸上也满是喜色,正红的凤穿牡丹对襟宫装衬得她越发娇柔妩媚,有着母性特有的光辉。
“姐姐!”自那一日顾靖风走后,这是姐妹俩第一次相见,沈轻舞拉住了沈静岚的手,不觉的笑着扬声道。
“臭丫头,当真狠心,两三个月都不见人影,也不进宫来看我。”沈静岚牵过她的手,佯装发怒的在她的手下轻打了一掌,嗔怒道。
沈轻舞这一早上挨了三个人的打,只苦着一张脸很是无辜着,却也只敢讨饶“我送进宫的两个厨子怎么样?姐姐这儿吃着可有胃口?没把我这小外甥饿坏了吧?”说完,手不自觉的摸上了沈静岚凸起高耸的小腹。
“张口就来,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个外甥,让有心的人听了去,还不定如何呢?”沈静岚谨慎,捂了沈轻舞的嘴,便不再让她乱说。
沈轻舞知道这皇宫里头的险恶,自然的闭了嘴,不再乱说,沈静岚轻抚着肚子,满脸的柔情不住道“我倒是希望能给皇上添个皇子,安康与兴阳都是公主,保不准这个又会是个公主,我都二十七了,再这么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给皇上添个皇子,不让人诟病,至今子嗣单薄,膝下无子。”
“姐姐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做什么,生得出的也比那生不出的强,馆娃宫的那位和你同年嫁给的皇上,到现在不也一个没生,她不照样好好的。”沈轻舞见她脸上闪现着忧愁,不禁的握着沈静岚的手,劝慰着。
“她那是伤了底子再不能生了才会如此,我听太医说她本就宫寒严重,这些年多多少少的吃了许多药,虚而不补,把底子已经搞坏了,现如今再想生已经是难事,你当她不急,前些日子皇上招寝,她都把自己身边的陪嫁给推了出去一夜承欢,现如今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哪个没让皇上临幸过,就等着哪一个得了子嗣,好养在身边呢,说到底她也是怕的,美人迟暮也不过就那么几年,容貌顶得了多久。”
正说这话,安康与兴阳两位公主由着乳母嬷嬷领了进来,一见沈轻舞自是亲昵的扑进了她的怀里,沈轻舞赶紧的将从宫外搜罗来的各色玩意儿送到了她们的面前,尤其一套老鼠娶亲的面人,可把两个小丫头给欢喜坏了,忙不迭的拿着去到一旁的小几上摆弄。
“你呀,再把她们给惯坏了……”沈静岚瞧着沈轻舞把那两个丫头惯坏的模样,不禁的笑着。
“怎么会,女孩子本来就是要娇养的,怎么会惯坏。”沈轻舞不以为然,笑着回道。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时后头的两个姐妹两为着谁做新娘盖红盖头的事情吵了起来,许是安康过于用力了些,一下将照明着的烛台打翻了,不甚的将那老鼠的面人烧的正着。
湛蓝色的火焰烧起时,一下把姐妹两个吓得惊叫出声,沈轻舞与沈静岚转身时,嬷嬷反应快已经的取了罩子想将一团蓝火扑灭,而安康与兴阳姐妹两个已经吓得只晓得躲在乳母的怀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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