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月目送元钟鹤先走,然后,她也离开了。
夜下的乱葬岗,无了人声,除了阵阵的冷风,还有偶尔传来的狼叫,又恢复了原本的沉寂。
安云月回了七王府。
已是丑时,王府里除了巡夜的侍卫,其他人基本上都睡去了,笼罩在黑暗中的府宅静静地。安云月先回了她住的玲珑苑,白狐狸躺在她的床上熟睡着。安云月像往日那样,轻抚着白狐狸身上的白毛,虽然只是一只牲畜,但相处久了,也会生情。白狐狸已经习惯了安云月的抚摸,只是动了动脑袋,没有醒过来。睡得正酣的白狐狸,又如何能想到,这将是安云月最后一次抚摸它。
今夜之后,这世上便不会再有安云月了。
所有的一切,能就此烟消云散吗?
安云月将手从白狐狸的身上收了回来,她最后再看了一眼白狐狸,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舍,原来她对自己的性命,还是有那么一些依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终是要散的。
安云月推着轮椅,出了房间,然后,往素素姑娘住的云香阁去。
和王府中其他的院落不同,素素的房间始终亮着灯。
房门口,从房间里面出来的碧秋,看到了正准备进去的安云月。看到安云月,碧秋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关于安云月用素素的性命做交换条件救元钟鹤,却被他们王爷拒绝,后来,安云月离开了王府,宿夜未归一事,碧秋已经从陈肖锋那听说了。而今早,天牢传出了元钟鹤畏罪自杀的消息,安云月又是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碧秋心想,安云月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可安云月又回来了,这绝对是意料之外,碧秋难免有些吃惊。
碧秋的第二反应是急切,素素姑娘已经危在旦夕,若是再不救治,真的就要死了。安云月既然回了七王爷府,又来到了云香阁,想必,是来救素素姑娘的。
“安姑娘,素素姑娘……”快死了三个字,碧秋实在说不出口。“安姑娘,你一定要救素素姑娘……”
碧秋边焦急的说着,边从门口让开,让安云月进去。
傅青廷守在素素姑娘的床边,这已经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听到房外传来的碧秋的声音,傅青廷往门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进来的安云月。
“安姑娘。”傅青廷吃惊,他没想到安云月还会回来。
安云月也是一进房,便看到了床边的傅青廷,不过,安云月只看了傅青廷一眼,那一眼,比起之前,稍微有些深沉。对于傅青廷最后放过了她外公,安云月还是心存感激的。然而,除了感激,她对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情感?对于那个时候的安云月,她更多的认为,她和傅青廷只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以前是陌路,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安云月来到素素姑娘的床边,她的视线,也从傅青廷身上移到了床上的素素姑娘。
照看素素的大夫见到安云月,自觉的从床边让开。
安云月给素素姑娘号着脉,脉象极为的细弱,但人还活着。虽然活着,不过,就快要死了。
“安姑娘,素素姑娘从昨天晚上起,她先是皮肤冒黑汗,然后开始呕血。”碧秋向安云月大致说着素素姑娘的情况。
“碧秋。”傅青廷让碧秋先别说话。
等安云月给素素把完脉后,傅青廷亦是担心的问道,“安姑娘,素素怎么样?”
“要是这么放任不管,最多还能支撑一两个时辰吧。”安云月照实说道,而她边说着,边将一粒药丸交给碧秋,显然是要救素素姑娘,“这药丸,给她服下。”
碧秋手里拿着药,赶忙去倒水,喂素素服下。趁着碧秋喂素素服药的这会功夫,安云月转身面向傅青廷,她从袖子里取出元钟鹤要她转交给傅青廷的信,递向傅青廷。等再救了素素,这件事,便算是一个了结了。
“这?”傅青廷不知信上写着什么,疑惑的看着安云月,但还是接过了那几张叠好了的信纸。傅青廷打开,才看了几行,脸色便骤然一变,因气愤,他十指用力的攥紧,以至于他手里的纸张也变得有些扭曲。越往下看,傅青廷的面容就越发难看。
“王爷。”陈肖锋也在房间里,他见傅青廷看完纸上的内容后,便一言不发的站着,也不知信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陈肖锋上前一步。
傅青廷神态严肃,他将几张捏得有些皱的信纸给了陈肖锋。陈肖锋正准备看信内容的时候,傅青廷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说道,“等救了素素后,再看吧。”
陈肖锋听从傅青廷的话,他将信纸重新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傅青廷见安云月久久没有医治素素的动作,而此时的素素,嘴角一直在淌血。
“安姑娘?”傅青廷唤了安云月一声。
“碧秋,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安云月只让碧秋留下。
傅青廷看了下素素,然后转向等待他指示的碧秋。
“你在里面照看着,我们就在外面,要是有什么事,你喊一声便是了。”傅青廷叮嘱完碧秋,同陈肖锋一起出去了。
房门从外面轻轻的合上了,房内只留下安云月、碧秋,还有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素素。
“安姑娘?”碧秋不知道安云月为何只将她一个人留下。
“我接下去的话,你一定要听好了,不容有一点差错。”安云月郑重其事的对碧秋说道。
碧秋点点头,认真的听着。
“等会,我会在我和素素姑娘的手腕上分别划上两刀,你运功将素素的血从左手逼出就行了。至于其他,你什么也不要管,也不要问。切记,不可中途决停下来,不然我和她都会死。”安云月交代碧秋
她母亲死后,她父亲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在发生,从那以后,就强迫她每天泡药浴,直至将她的身体泡成百毒不侵之躯。她知道她父亲那么做,是无法再承受再一次的失去。
因为她的身体百毒不侵,所以在兰山村的时候,她才敢徒手采乌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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