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搜寻守卫找到幕初上时,她已然死气沉沉躺在血泊里,双眼紧闭,四肢僵硬。
当何五闻讯赶来时,七尺高的汉子刹那间痛哭流涕。
当傅非天火急火燎飞至时,他已不知呼吸为何物。他颤抖着双手,颤抖着食指朝着她颈动脉缓缓靠近,又不敢靠近。
人生第一次,他不敢去感受,不知如何去感受一个人的生死。
腊梅雨,仍在浅下。
明明润物无声,可空气中仍是有着什么,在滴答,滴答……
万幸!
她颈动脉处还有微弱跳动,好似受伤小猫儿的浅眠。
虽然这跳动仅仅一点点,但这足以,足以匹敌百万城池俯首称臣给他带来的欣喜!
他的小刺猬,世间只此一只。
不敢耽搁片刻,他一手垫起她后颈,一手穿过她双腿膝窝,轻柔地抱起入怀,朝着北苑飞掠而去。
这般姿势,仿犹昨日。只是那时的她还能害羞,还能伸出小爪子给他挠痒痒,还能炸着毛对他一通乱砸。而今日……
于他而言,轻轻的她好似一团云,似乎风一吹就会离他而去,无处可寻。所以,他每次都要抱得好紧,好紧。只有这般,他才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心跳,她的呼吸,还有她绵软软的唇。
“丫头,我不准你有事,不准!”
北苑西间,傅非天一边用真气护着幕初上的心脉,一边霸道地命令着。
然,这些都是自欺欺人。
她醒着之时,尚且不惧半分;她如今沉睡着,这霸道更显无力,颓然。
今日,山顶云层很厚,雾气弥漫。浓浓雾气笼罩着北苑,是不是淌着水珠,好似整间小院都在低声呜咽,歇斯底里。
“阿弥陀佛。”
一身红衣袈裟,不请自来,徐徐行至火炕前。无弦方丈一手五指并拢端在胸前,一手摊开掌心,上面静躺一白青瓷瓶,递到了傅非天面前。
后者手下动作未停,只是抬眼,无声寻问。
“此乃莲清丹,有止血生筋之效。”无弦方丈面上,仍是慈祥暖意,双眼澄澈无尘。
“有劳。”微微垂首以示感激,傅非天抽出一只手,将瓷瓶收下。
“幕施主宅心仁厚,乃佛祖福泽之人。”无弦方丈捻着佛珠串缓缓出了门,“阿弥陀佛。”
同一时刻,何五已往返和月山庄一个来回,将韩大夫和一大包药材背上了山。
“快快快,韩大夫,您快些给慕姑娘瞧瞧!”顾不得喘口气,何五急忙催促。
仔细瞧去,平日里嬉笑打哈的家伙,如今双眼微微红肿。
见自家主上瞥了他一眼,何五无声低下了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站到角落里,不敢吭声。
随着生火煎药,三五人进进出出脚步声不断,原本恬静的小院,一时间热闹起来。从薄雾浓郁到薄雾散淡,从清冷黎明到微暖黄昏,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然,紧闭双眼的小人儿却迟迟不愿意睁眼。梦境,太过美好。
在梦里,在雪斋阁,有师父,有几位师兄,还有晚竹。几人围坐在雪斋老人茶舍,焚着檀香,采雪水泡青梅,黑白棋子双管齐下。
“师父,我这步走错了,我从新来。”她笑嘻嘻捡回白子。
自家师父虎着脸,“哎?哪有悔棋的道理?”
“规矩是人定的,”她小手扯了扯大师兄月白衣摆,一脸天真,“是不是,大师兄?”
“规矩,”步熵无奈捂脸,“咱这儿规矩……都是小师妹定的。”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气闷瞪着,她小嘴一噘,“哼!大师兄,你不疼我啦!”
雪斋老人哑然失笑,“臭丫头,你说说,咱们这儿谁敢不宠着你这个小霸王?”
臭丫头……
丫头……
梦境中,幕初上忽而有一丝怔忪。
这两个词,于她而言,好像很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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