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幕初上伴着清冷埙声幽幽转醒。
爬起来,她探头看向窗外,依旧未瞧见吹埙之人。
呆呆靠坐在窗边,她兀自揣度:这人,一夜未睡?
又是怀着怎样厚重的心思,才能直面寒风,独自孤过漫漫长夜,以埙为伴,褪不去这满腹无以名状的苦楚?
用完好的右手慢慢梳洗整理,幕初上推开门,走到了院中。
今日天空灰蒙蒙薄云,遮蔽住阳光,只露出淡淡惨白光亮。
不过,她很快就被满院驻扎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和月山庄守卫引去了目光。瞧着原本空旷干整的小院突然变得乌压压一团,她不免惊诧,头大。
瞧这情形,北苑外面守卫定也不在少数。那她,又如何脱身去拿回那枚钥匙模具?
“慕姑娘,您怎么出来了?”着一身灰布衣的韩大夫推门而入。
他身后跟着何五,何五手上端着一炉汤药。砂锅盖子四周,白腾腾热气四溢而出。
含笑颔首,习惯性同韩大夫回礼。
二人走近,韩大夫自袖袍里拿出一小块纸,展开,递过来。乐呵呵道:“这是老朽开的药方,您瞧瞧是否还需改进?”
静静扫视下来,幕初上感激勾了勾大拇指:谢谢。
“您客气了,老朽也都是按傅庄主的吩咐”韩大夫还不知二人生了不愉快,只乐呵呵往下讲,“您昨日昏睡,自是不知傅庄主……”
“咳咳!”何五适时打断热心肠的老人家,假装没瞧见幕初上狐疑神色,他忙转移话题:“那个,这药再不喝就冷掉了。”
“对对对,咱先把药喝了。”韩大夫赶忙催促他们二人回西间倒药,喝药。
然,韩大夫一席话却扎根在幕初上心头,挥之不去。
昨日,她都错过了什么?
勉强咽下几勺清粥垫了垫空腹,而后将一大碗汤药灌了下去。热流顺着胃腹一点点蔓延全身,人,也跟着多了丝力气。
再一次推开门,寻着悲戚埙声,她缓缓靠了上去,由远及近。
在落叶萧萧的悬崖边上,傅非天面对悬崖而立,目不斜视望向远天。侧脸蹦紧,不同往日,布满笑涔涔般柔和。
他双手架托着一紫砂埙,十指灵巧地交错按着埙孔,双唇辅之以气息不断的吹奏,埙声自此而出。他黑衣任寒风残卷,他黑发如墨。
许是听到了她,埙声有短暂间歇。
但,紧紧是短暂。
他没有侧目,他没有回头,埙声在双手和双唇的精密配合下又徐徐步入正轨。
枯叶落花,依旧漫天洋洋洒洒。
这里,好像没有谁因她的到来,而有任何变化。
时间一点一点摇曳而去,幕初上的心一点一点被抽尽力气,不自觉将指甲划上指腹,一下接着一下。
她觉得,她和他应该说些什么。她希望,她和他之间会说些什么。
哪怕是他斥责她不懂得知恩图报,没有良心,冷血无情……她,都认。
然,此时此刻,他双眼里似乎只有手中的埙,远处的天,不再有她。
这个昨日还厚着脸皮对她厮磨相欺,被她好一顿嫌弃的人,久久,未转身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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