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无穷无尽的痛。
无穷无尽的痛遍布着全身,好似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浑身所有淌血的伤痕。
自打突破敌人的包围,傅非天躺在这个不挡风不遮寒也不起眼的山洞里,已有半月。
“滴答滴答……”
岩洞里,有山泉顺着岩石的缝隙缓缓滴下,低落在傅非天的手边,不知疲倦。但,他已然没有力气抬起手,将这冰凉的水滴送入干裂泼皮的唇上。
于是,偶尔不走寻常路的水滴成了他一整日的慰藉。
这一场仗,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早早就结下的盟友,突然倒戈相向,于是他的兵力变为一半,对方实力猛增一倍,差距空前绝后地悬殊。
死了,都死了。
那血流成河的景象深深印在他脑海里,即便他受不住血蛊的撕咬陷入混沌,那狰狞血腥的画面仍旧挥之不去。
“非天,快走!”
被砍掉了一只胳膊的兄弟不顾鲜血淋漓,仍顽强得用另一只胳膊死死抱住敌人的双腿。最后被后者一脚踩爆了头颅,死都不能名目的眼球暴掠而出,滚落在铁蹄之下。
……
“傅非天,人一辈子的长短从不用时间衡量。”
拜把子的兄弟在起兵前一夜仰头带笑,对月豪饮。“我这辈子,遇到了你,才知道生在贫民窟的人也可以获得有尊严,也可以活得比谁都潇洒,值了!”
……
对方主将则在阵前嗤笑于他,“傅非天,你生下来就是个下贱货,能被老子亲手斩杀,已然是你三生有幸!”
是吗?
生在贫民窟,就必须甘心别人践踏自己尊严,看着亲人手足一个个被嬉笑着捆走当做练蛊的试验品还得笑脸相迎?
“嘶……”
体内血蛊又开始蠢蠢欲动,叫嚣着蚕食他的奇经八脉,挑逗似的又给他修复伤疤的时间,周而复始。
凭什么?
凭什么!
他傅非天绝不认命,绝不!
没有谁天生就该被谁踩在脚底下,没有谁的后辈就一定要走谁的老路,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并不代表着不能决定自己的死亡。
他傅非天的命,即便他自己不想要了,也绝对不会让别人拿去肆意践踏!
“哗哗哗……”
似乎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暴露冲刷而下。
于是,接连不断的水珠自头顶岩石缝隙点动成线,不偏不倚地灌入他微微张开的裂唇之间,仿若甘露玉酿,一点点涤荡起他的四肢百骸,重新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和力量。
他咬牙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冰冷凹凸不平的岩石壁上,开始盘膝打坐。尖锐的菱角抵在他后心上,警告着他不可以懈怠,不可以颓废。
“哗哗哗……”
雨,还在大下小下。
时间在一呼一吸之间悄然流逝,傅非天始终盘坐在山洞里,不曾睁眼。
岩洞外,走过几次秋冬,又迎来无数冬夏。原本洞口从岩石缝里滋生出来一株细嫩绿芽,也在悄然流逝的岁月里,摇身化为参天大树,树冠翠绿茂密。
可傅非天,依旧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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