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想来,她也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如今杨管事不能开口说话也听不到,完全就是个废人,老夫人又不敢承认自己才见过杨管事,更加不敢说杨管事才送了食材到满月的蒹葭阁,只能是听着三夫人在这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令狐鸿熹也瞧出事情有诡异,但说打底,似乎还是因为对满月的不公才造成如此后果。
一个小小的厨房管事都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还不是因为老夫人和二夫人的缘故,这些个奴才才如此任意妄为!
想到这里,令狐鸿熹脸色更加难看。
“母亲,若儿子没记错,这杨管事可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后来三房掌管厨房,曾经想调走杨管事,你一直不让,现在看看——若是提前调走了还会出今天的事吗?”
令狐鸿熹很少有如此严肃对待老夫人的时候。
老夫人性情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是了解的,也明白老夫人有多么不待见满月,今儿这一出,只怕是老夫人手下的人有意怠慢满月,三房的见了为了自保,所以才——归根结底,还是老夫人纵容所致。
老夫人脸色此刻比令狐鸿熹还难看。
“鸿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奴才犯了错,还是我的错了?难道三房的没有义务管教好奴才吗?厨房交给她管,就是她的奴才,在我手下好好地,到了她手下就做出这等丑事,孰是孰非,还要我给你说明白吗?”
老夫人现在一肚子火,没能挑起令狐满月和三房的斗争,反倒让三房在令狐满月面前做了一次好人!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自然是将所有罪责都推在三房身上了。
三夫人今儿是有备而来,老夫人会说什么她心中有数。
“老夫人,话不能如此说,您忘了吗?当时媳妇刚刚掌管厨房的时候,杨管事也曾在账目上出过错误,当时是老夫人极力护他,说谁人不犯错,当时媳妇的意思是将他赶走,可老夫人开口了,媳妇自然要给老夫人这个面子,如果今儿一定要说是媳妇的错,那媳妇真的不服气。”
三夫人此话一出,老夫人眼睛瞪的大大的,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嘴边。
满月静静听着,始终不发表任何言论。
三夫人为了令狐长安的事情,如今是恨死了老夫人和二夫人,所以今儿三夫人也是豁出去了,才会有如此效果。
三夫人转而看向令狐鸿熹,一脸的委屈和无奈。
“侯爷,上次杨管事犯错的事情您也是知道的,可您当时一直劝着妾身,说妾身才刚过掌管厨房,还是给老夫人的人留一点面子,当时不管是老夫人那边,还是侯爷这边,妾身可都是听你们的话,可是如今——妾身实在不想让大小姐以为妾身仗势欺人致使手下的人换了食材怠慢了她啊。”
三夫人说到这里,一脸无辜的表情看向满月。
唯独老夫人和二夫人这会子哑口无言。
老夫人如何能忘了三房刚过掌管厨房的时候,杨管事出的那件事。
其实那一次完全是三夫人一手操办。
三夫人刚过掌管厨房,为了获得主权,所以故意设计陷害杨管事在账目上动手脚,但三夫人那时候终究是太过年轻,又有些操之过急,最后老夫人出面,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三夫人从那以后更加谨慎小心,厨房的事情一直都派亲信紧盯着杨管事,直到最近满月回来了,三夫人常常等着看热闹,这才对厨房有所松懈,给了老夫人机会从中作梗。
如今三夫人旧事重提,无疑是说当初若不是老夫人极力偏袒杨管事,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如此一来,不但杨管事和老夫人留在厨房的其他人都会借此机会被三夫人除掉,三夫人的地位还不会受到丝毫威胁!
这对二夫人来说自然是个最坏的消息!
原本她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在厨房的管理上分一杯羹,现金看来,反倒是成全了三房的!
原本是来看令狐满月这个扫把星和三房的吵个不可开交,怎么现在有种被人当猴子耍了的感觉?
二夫人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老夫人脸色又铁青阴沉,唯独三夫人红光满面,暗暗得意。
令狐鸿熹沉着脸,看了眼跪在地上已经晕厥过去的杨管事,再看看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满月,令狐鸿熹轻叹口气,摆摆手,沉声道,“你们是一天不闹出点动静来,都不得安生!先是金骏叶和金骏茶!后是进宫险些毁了侯府百年声誉,现在连厨房都出了问题!还跟我说什么孰是孰非?这眼前的黑白若我还看不明白,我这侯爷的位子就真的白当了这么多年!”
语毕,令狐鸿熹拍案而起。
就算是当着老夫人的面,有些话他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纵使是母亲,也不能如此过分!
毕竟是亲孙女,又是没娘的可怜孩子,已经送出去七年了,在外寄养不曾享受过亲情呵护,如今回来了,还如此怠慢欺凌!从满月回来第一天,二夫人就给了她带裂纹的桌子诅咒她,现如今——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觉察到令狐鸿熹脸色愈发的难看,二夫人缩了缩身子,没来由的紧张。
见此情景,满月明白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
满月从书桌后面绕出去,走到那堆食材面前蹲下,幽幽道,“父亲,其实这些食材有一些还是可以食用的,侯府虽然家大业大,却也不能忘了勤俭持家之道,满月一贯是知足常乐的人,之前送去的香菇蔬菜挑挑拣拣,做几道小菜也没问题。”
满月一边说着,一边将挑选出来的蔬菜装在一个单独的食盒里面提了起来。令狐鸿熹本是随意的瞥了一眼那食盒,下一刻,目光瞬间凝结成霜。
“那是什么?”令狐鸿熹指着食盒顶端的一种蔬菜。
“父亲,这是苏紫菜花。”满月将苏紫菜花拿出来放到令狐鸿熹面前,二夫人脸色微微一僵。
令狐鸿熹定睛一看那苏紫菜花,脸色顿时比刚才还要难看数倍。
二夫人则是战战兢兢的看向令狐鸿熹,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侯府的厨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令狐鸿熹勃然大怒。
三夫人在一旁佯装惊讶的说道,“侯爷,这苏紫菜花是二夫人让杨管事定的,只有二夫人院子里才会过来领这种蔬菜。”
“侯爷!我没有!我知道侯爷最不喜欢这种蔬菜,怎么还会让杨管事买呢,是有人冤枉我啊!”二夫人脸色煞白,看看令狐鸿熹,再看看老夫人,见老夫人此刻光剩下生气了,根本无暇搭理她,二夫人急的都要跳脚了。
“二夫人,您定了就定了吧,这不还有杨管事写的记录吗?您是三天前定的苏紫菜花,而且还让杨管事单独送去给您,要不是我今儿到厨房检查发现了问题,其实这苏紫菜花早就送到你院子里了。”
三夫人一番话,说的二夫人面无血色。
二夫人愿意吃苏紫菜花的事情,三夫人是知道的。令狐鸿熹自然也知道。
但苏紫菜花对令狐鸿熹来说却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噩梦!
几年前,令狐鸿熹与皇上一同微服出巡,晚膳的时候,试菜的小太监出门办事还未回来,令狐鸿熹主动请缨为皇上试菜,当时试的就是一道紫苏菜花,但那道菜却是被乱党下了毒药,令狐鸿熹因此中毒,在家休养了大半年的时光才得康复,从那以后,整个侯府都见不到一丝紫苏菜花的影子。就连最喜欢这道菜的二夫人也不敢在侯府享用。
紫苏菜花险些令令狐鸿熹丢命,如今他看到这种蔬菜,自然是心有余悸。
可偏偏三夫人是知道二夫人最喜欢吃这道菜了。
“侯爷!我——我真的没有!”三夫人激动的辩解着,额头鼻尖冒出豆大的汗珠。
“侯爷!您相信我啊!我真的早就戒了这道菜!是有人冤枉我啊!侯爷!”二夫人一脸委屈的表情的看向令狐鸿熹,急的快要哭出来。
可令狐鸿熹这会子还在气头上,任由二夫人说什么都不会消火,反倒是越看二夫人越来气。
满月这时候眨眨眼睛,一脸清白无奈的表情看向二夫人,“二夫人如此说,难道是满月对二夫人栽赃嫁祸不成?不过是一棵紫苏菜花罢了,就当是满月从外面带回来的好了,二夫人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满月越是这么说,令狐鸿熹越是不会怀疑满月。
因为令狐鸿熹中毒的时候满月还没回来,后来这事一直是侯府的禁忌,丫鬟下人更是没人有胆子提起来。所以满月整理蔬菜的时候将紫苏菜花拿起来的话,不会有人怀疑她是故意的。
因为那时候她根本就不在侯府!
现在满月故意如此说,更加证明她对此事一无所知!要不然,谁敢这样故意往刀口上撞呢!
二夫人见满月如此说,更加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三夫人这会子装好心的提醒着满月,“大小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还是不要傻乎乎的往身上揽,小心热火上身。”
“三夫人,我行的端坐得正,问心无愧,不过就是一棵菜,还能要了人命不成?”
“好了!不要说了!满月,你先回去。”
令狐鸿熹不能对满月发火,毕竟无知者无罪。满月还不满十四岁,又离开侯府七年,这七年间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这把火,满月算是烧到位了,如今自然是点到为止。
眼睁睁的看着满月离开,老夫人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着脸不吭声。
二夫人则是咬牙切齿的瞪着离去的满月。
如今杨管事不能说不能听,连字都写不了,问什么也没用了,二夫人这边是死无对证了!原本今天就是来看戏的,还以为总算是等到令狐满月和三房的人拼个你死我活了,谁知道——竟然——三夫人见此,急忙将桌上的紫苏菜花收起来,小心绕到令狐鸿熹身后劝着他。
“侯爷,今儿的事情自家人关起门来解决了就好了,满月丫头也是个明白人,想来不会不懂事的胡闹的,您还是消消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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