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下去有一柱香的功夫了，水面还未见动静，洛子柒忍不住心急。

　　“狗官，哎，狗官，找不着什么就算了，你快上来。”

　　“狗官，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喂，狗官，你赶紧给姑奶奶起来！不听是吧？看姑奶奶弄不死你！”

　　......

　　洛子柒对着水面喊了半晌，水面仍是风平浪静。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洛子柒顾不得许多，一头往水里扎去。

　　这时，耳畔传来了清脆的水面迸裂的声音，紧接着，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搂在洛子柒腰间，将她带回了田梗上。

　　“娘子，你没事吧？”陆升恋恋不舍地放下怀里的人儿，上上下下打量着，生怕她受了半点伤害似的。

　　“还好意思问我？你在水里呆了那么久，听不到我的声音吗？我嗓子都喊出血了，你巴不得我急是吧？”洛子柒劈头盖脸一顿乱拍。

　　男人带着柔柔的笑意，站在原地甘之如饴。子柒是在紧张他，刚才为了他，不惜跳入水中。这说明子柒的心里，是装着他的。然而，依照眼下的情形，他都不晓得还能陪她走多久。

　　子柒啊，我真的好想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睨到男人胸腹间越来越浓黑的墨色，洛子柒吓了一跳，她从地上捡起衣裳，“还不把衣裳穿好了，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有花啊？”

　　还是那幅脾气！男人无奈地摇头，接过衣裳边穿边说，“娘子，我也想尽快起来的。不过，下面的暗流冲击力太大，我努力了许久才下得去。我察看了一番，那水柱比咱前些天见着的大不了许多，但好像有什么力量迫使水喷出来一般。所以，水才满得这般快。”

　　怪事还真不少，“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我记忆中这个时候是没有，就是六月份干旱过后，一夜之间，水位便上来半人左右，基本两日上下，桃花沟的水便能涨到正常水位。然后到第二年三月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即将断流前，突然涨水，到底是洪涝？还是旱灾？

　　管它什么灾，保住她的粮食是真。洛子柒围着大水坑转了一圈，用脚点着稻田对面的那条坑基，“今儿抽空把这里挖一条两尺宽的沟，放水。”

　　照这个涨法，今儿夜里水会涨满，再不放，那几丘快抽穗子的稻子就给浸死了。

　　陆升赞许的点头，“娘子，等巡察完毕，我立马就办。”

　　他的子柒无论遇上什么事，都临危不惧，运筹帷幄。即便哪一日他不在了，他的子柒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洛子柒疑惑地皱了皱眉，不知为何，每每对上死对头那样的眼神时，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熟悉，悸动，心疼，等等，交杂在一起。独独没有的，是恨意。

　　怎么会这样？

　　洛子柒收回目光，率先往溪边走去。

　　她来到死对头做刻度的石头边，整块石头都淹了，溪水布满了干涸的河床。

　　“哟，这不是升儿和子柒吗？”

　　听到背后有人叫，洛子柒转过头去，“刘大娘，洗衣裳呢！”

　　桃花沟的人，全在溪边洗衣裳。刘老婆子提着一木桶衣服，到处找平坦的大石头，“早上有点事耽搁了，这会儿才得空，提了衣裳出来。哎呀，这水说涨就涨，把前边好几块大石板给淹了，找了这些时候，连个锤衣裳的石头都找不着。”

　　这老婆子虽然嘴巴大，好八卦，但心眼不坏。洛子柒让陆升从别处搬了块平整的大石头回来，搭在河床上。反正赵氏也是来此处洗衣裳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真是多亏你们了哈！”刘老婆子喜滋滋地往提着衣服下河床，嘴里念叨着，“看这形势，今年应该不会再闹旱灾了。只要风调雨顺，咱们桃花沟的日子也会好起来的。”

　　洛子柒不好多说什么，“是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能好得到哪里去呢？记得天狼寨被端的那年，后山陡然长出了很多野百合，整个寨都是香的。那时刘妈也是乐开了花，觉着有好事。厨房里的几个婆子甚至在背后暗搓搓地议论着，说她们的大当家可能要找个押寨先生回来。

　　结果呢？好事没见着，押寨先生更是没影的事，老窝被端了倒是真。

　　“哎，子柒啊，你们有没听说，那廖寡妇带着两个儿子出沟的事啊？”

　　刘老婆子的话让洛子柒一顿，“啥时候的事了？”

　　“不就是昨儿夜里吗？我孙子大半夜的，非要吃蒿子粑粑，大晚上的，我去哪里弄蒿子去？可他怎么也哄不好，我只得打着火把去屋后头找，我年年都在屋后头采的。”

　　聊起八卦事，刘老婆子衣裳都不洗了，跑近来前描述得绘声绘色，“谁知，我刚到屋西头，见着三个人影不声不息地往前走。可把我老婆子给吓着了，以为大半夜的撞鬼了。然后近前一看，见着是廖氏三母子。廖寡妇背着个包袱，我问她去哪里，她答得模棱两可，说是去外头走亲戚。”

　　“她就是我从外头寻来的，没爹没妈，被舅舅家卖给我的，这些年都没出过桃花沟。刚好出了那档子事，就说出去走亲戚，不是太巧了吗？”

　　刘老婆子的意思是，廖寡妇偷公公的事桃花沟人尽皆知了，没脸子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还是晚了一步啊！但洛子柒觉着关系也不太大，反正谁敢在她跟前搞事，她就弄死谁。

　　他们来了田间，赵氏则去了西边，把石碑打好的消息传达给陆老婆子。

　　去之前，洛子柒交代过，只说是陆升闲来无事，闹着玩弄的，问到什么，尽量说不晓得便是。

　　所以，赵氏原话照搬。

　　陆大岩两口子一听，升儿跟着老爷子学文习字，会写文章不错，可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他会刻碑啊！老大两口子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吧？石碑可是千秋万代的事，哪怕不弄，也不能拿一块凿得跟狗咬似的石块子随便安上啊！

　　“红英啊，娘不是讲了，立碑的事不急吗？咱们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哈！”

　　马氏话说得委婉，赵氏也不傻，听得出来。只得又按洛子柒交代地说了，“娘，大哥大嫂，碑已经打出来了，那就请你们过去过过眼，不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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