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和风吹拂萧萧疏柳,一弯新月倚在天边,映
得池中早荷格外恬静悠然,怀袖和兰草并肩走在湖边的十字小路上,怀袖轻轻拂开柳条,看了眼深厚相隔十几步远,低声说话的康熙和常宁。
笑了望着兰草问:“自入这恭亲王府,王爷待你可好?”
兰草低垂着眉睫,轻轻点了下头:“王爷待奴婢恩重如山。”
怀袖笑了,继续道:“我听府内人说,你如今已掉至书房,近身伺候了。”
兰草又点了下头,仍低垂着眉睫:“蒙王爷错爱,是兰草有幸。”
怀袖笑问:“整日书房只你二人,王爷可与你说过旁的?”
兰草抬起懵懂双眼,看向怀袖,轻声问:“奴婢不懂娘娘的意思?”
“如今只你我二人,你不用当我是娘娘,只与尙衣局时一样,你实话说与我,觉着王爷如何?”
“王爷人品高华,如天上皎月,奴婢心内一直深深敬仰。”
“就只有敬仰吗?”怀袖问话时,侧目看了眼兰草,唇边始终勾着笑靥。
兰草被怀袖问得莫名,不知如何回答,头却低的更深了几分。
怀袖继而说道:“我每去慈宁宫与太后请安,老祖宗总提及王爷婚事,上次还说不论出身如何,只要是王爷中意的,性格温和,样貌齐全的良家女儿皆可。”
怀袖说至此,侧眸看着兰草。兰草本也惊异地望着怀袖,见她看自己,又立刻垂了头,仿佛躲避怀袖的目光。
怀袖看着兰草温柔美丽的侧颜,轻声道:“咱们身为女儿家,终究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兰草听怀袖说至此,已明白她的意思。
待怀袖欲再开口时,赶在她之前说:“娘娘的意思我明白,只是……”
兰草说至此,悄然向后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了句:“王爷待兰草确实很好,但兰草知道王爷心里没我。”
怀袖闻言,微怔了怔,随即也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两个男人。而此时的康熙和常宁,却专心致志讨论着另一桩事。
康熙紧蹙着双眉,沉声问:“朕,既已来至你的恭亲王府,又为何要自寻短见。”
常宁轻叹:“或许是被先前的主子吓破了胆吧。”
康熙听常宁如此说,沉吟片刻,冷声道:“数月前,朕让吴启削兵回朝,他至今仍寻托词迟迟不归,已是抗旨,如今宫里又出了这样的事,当真是朕惯坏了她们。”
康熙话落,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康熙与常宁同时回转身,见是一侍从走至近前,躬身施礼道:“王爷让准备的行馆,已准备稳妥了。”
常宁点头,对康熙道:“皇兄今日奔波,且早些歇息。”
康熙轻轻点了下头,目光望向前面仍往前走的怀袖。
常宁见状,立刻向侍从吩咐道:“还不快去将娘娘请回来。”
侍从闻言,赶着向怀袖和兰草方跑去。
康熙低声向常宁嘱咐道:“此事暂且莫让怀儿知晓。”
常宁点了下头:“臣弟明白!”
怀袖随康熙回至行馆,康熙仍伏案上屏烛读书,怀袖却握着玉杆狼毫,在纸上细细描绘着一幅美人小象。
康熙看了一会子书,侧眸看了眼怀袖,勾唇淡笑:“怎么?你也想给人保媒了不成?”
怀袖惊讶的抬起脸看向康熙:“万岁爷何时学会的读心术?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臣妾的心思?莫非臣妾的行径已经如此明显了?”
康熙笑了,伸手将怀袖揽入怀内笑道:“你没瞧着晚饭后,常宁总躲着你么?”
怀袖惊讶:“你们都看出来了?”
康熙笑点了下怀袖的鼻尖:“常宁是什么人?心比比干多一窍,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他?”
怀袖却仍不甘心,又问:“那万岁爷觉着兰草如何?”
康熙仔细想了想,说:“样貌不错,只出身低了。”
怀袖撅着嘴道:“臣妾也没打算给兰草谋个王妃,不过是想王爷身边有个可心的人伺候,也不觉孤单。”
康熙轻轻点了点头,却道:“你的心思不错,只可惜常宁对兰草无意。”
怀袖又一次惊讶的望着康熙:“万岁爷怎连这个也看出来了?”
“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么?兰草来王府都这么久了,他若有心,还用你说合?常宁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还害羞怕臊呢!”
听康熙这么说,怀袖也笑了,想起兰草说的,原来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白操心罢了。
康熙轻抚着怀袖柔软的发鬓,声线温和道:“你身为皇嫂,有这份心,常宁会心存感激,只是他心思不在此间,勉强反而束缚了他。”
怀袖笑道:“臣妾明白,万岁爷对这最小的弟弟,当宝贝疼,凡事,只遂着他的心思便是了。”
康熙也笑了,目光落在怀袖方才画的那幅小象上。
“不过,朕倒是觉得,这兰草对常宁之情愫,却不是一天两天了。”
听康熙这么说,怀袖微怔了怔问:“万岁爷又是如何得知?”
康熙道:“方才朕与常宁说话时,你定是与兰草提及此事了,对么?”
怀袖立刻点头。
康熙浅笑:“方才朕携你回来时,看她眼圈微红,似有哭过的痕迹。”
怀袖听康熙这么说,突然想起方才聊至最后,兰草回头看的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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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常宁亲自护送康熙与怀袖回了紫禁皇城。
康熙回至宫内,即刻便有堆积如山的奏折送了来,而怀袖却因心头始终揣着一件事,特地向康熙请了旨,整日将自己关在安放历年卷宗的馆阁内。
翻至当年江南科考一案时,怀袖仔细阅读了当年的卷宗,突然发现有一卷中记载有“江南沈氏,获罪诛连”字样。
将整卷卷宗认真读完,怀袖出了卷宗馆阁,便直奔翰林院。
此时,翰林院内,吴汉垞与顾贞观等翰林院的几位编修,正讨论康熙上一次讲的窗课,忽闻外间奏报毓妃娘娘,纷纷起身恭迎。
怀袖入内,只点了吴汉诧与顾贞观的名,其余大臣一律回避,待众人退出去,怀袖开口便问:“二位老师可曾听过顺治年科考案中,江南沈氏一案?”
吴汉诧与顾贞观听怀袖如此说,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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