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明媚,惠风和畅。
这本应该是美好轻松的早晨,可是皇宫里却显得格外的庄严肃穆。
御花园的凌台上,旌旗迎风招展。君翼率领众臣在平台上跪着,神色虔诚。
正前方新架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一位身着褐色道袍的天师,手握桃木剑煞有介事的挥舞。过了一会儿,只见他将插入盛满了香米的大鼎中,挑出一卷黄色的卷轴。然后他拿起桌案上的铃铛,由下至上摇晃着,铃声格外清亮。
“礼成——”
君翼先站了起来,随后众臣们也跟着起身。
天师双手捧着卷轴,弯腰低头从高台上走下来,来到君翼面前,样子十分恭敬。
君翼接过卷轴,打开一阅,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字——“胡烟衰还,元祁成逝”。
君翼脸色阴沉,转身离开了凌台,留下面面相觑的大臣们疑惑不解。
回到永祥宫,君翼一直盯着桌案上摊开的卷轴,神情凝重。
“王德你说说看,这真的是上天的旨意吗?”
王德道:“皇上,奴才卑鄙不敢妄测,但奴才相信一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听他这么一说,君翼似乎下了决定,“拟旨,命各州、郡、县通缉刺客林薇烟。还有,让提缉院追捕林薇烟。”
王德把拟好的圣旨交给他看,君翼亲自盖上了大印。然后他再看那份摊开的卷轴时,发出了冷笑。他把那份卷轴拎起来,放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东宁县,八方客栈。
夕阳西下,阳光的最后一抹余晖,斜照在客栈的酒旗上,照得褪了色的酒旗,闪闪发光,仿佛是新升起的旗子。六月的晚风中,从远山飘来的木叶芬芳,令人抒怀心畅。
林薇烟立在客栈阁楼的走廊上,聆听着夜幕降临时的静谧。连日奔波的疲倦,此时早已不见踪影。
突然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这份安宁。
脚步声正朝着林薇烟所在的客栈接近——他们是东宁县的捕快。
捕头在掌柜和店小二面前展开一张纸,纸上画着林薇烟的画像。
“见过这个人没有?”
掌柜的思索着,他觉得有点眼熟,不敢肯定。
“她是个瞎子。”捕头补充道。
掌柜的恍然大悟,“有,她就在楼上,天字一号房间。”
捕头收起画卷,带着捕快们冲向楼上。
猛烈的敲门声响起,屋里却没有一点儿动静,捕头随即令人撞开了房门。他们冲了进去,但屋里空无一人。捕头很快就注意到屋子的窗户大开,他望出窗外,正好看到一辆马车从客栈的后院转了出来,向着夕阳的方向奔去。
捕头一挥手,立刻带着众人离开了客栈,去追那辆马车。
隔壁的天字二号房里,一对夫妇缩在墙角,他们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因为无面警告过他们,如果出声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林薇烟和清荷、蔷薇就在他们身边,听到捕快们离去的脚步声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林薇烟得知捕快们找的人是她以后,就想出这个计策。她让无面把她们分别从一号房,经窗户来到二号房里。然后无面在去驾驶马车,吸引捕快的注意力。
“他们走了,接下来怎么办?”清荷问道。
“只怕现在已经封城了。”林薇烟对那对夫妇露出善意的微笑,“我想明天劳烦二位帮个忙,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夫妇俩想到无面那副勾魂使者一般的模样,急忙答应了林薇烟。
翌日,林薇烟就乘坐在他们的马车里,顺利的出了城。因为捕快们认为林薇烟昨天傍晚已经乘坐马车冲出了城外,所以今天他们并有没仔细盘查。
出了城之后,林薇烟和那两位夫妇告别,清荷发现了无面在树干留下的标记。她们顺着标记找到了藏身在树林里的马车。
“今后我们不能再走大路了。”无面说道,“昨天夜里,我顺便去了附近的县城查探,发现他们都加强了盘查和警备,街道上也贴满了姑娘的画像。”
看来君翼是铁了心要抓到她了,林薇烟心想。
“我知道有一条小路。”林薇烟想起了她从紫荆峰治病回来,在客栈遇袭逃走时的道路。但一想到自己看不见,无法给他们带路,情绪又失落了。
“没关系。”无面说,“既然知道有小路,我可以去问,在乡下也许会有樵夫知道也说不定。”
会这么想的,不只是无面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就是提缉院的总管,大内密探的头头——史靖易。
“院总,打听到了,有一条小路,可以从诸县直达紫荆峰山脚。”一名密探说道。
史靖易喝下一杯清茶,不慌不忙地说:“荆南,你带人去那里埋伏,记住,捡最险的路。”
“属下明白。”
荆南退了出去,史靖易站了起来,对剩下的人说:“我们直扑紫荆峰。”
看来皇上猜得没有错!史靖易心想,不禁佩服起君翼心思缜密。
在东宁县发现了林薇烟的行踪,就已经证实了君翼的猜测。林薇烟如果想要报仇,很有可能去紫荆峰,因为失明的双眼是林薇烟最大的障碍。她要想复明,只能去一个地方,那就是紫荆峰。所以君翼告诉史靖易,让他带着人沿着紫荆峰的方向追查。
夜色寂寂,看不见人,也听不见人声。有的是山林野草里嘈杂的虫鸣和风过山林鬼泣一般的哀嚎。
无面去乡间僻野打听,终于找到了知道那条小路的樵夫。许以重酬之后,樵夫才答应做他们的向导。
路很陡,马车颠得很厉害,蔷薇的抱怨引来清荷一阵喝骂,引起阵阵回音。
“等等。”林薇烟突然说道。
因为她看不见,所以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她侧着耳朵,神情专注。
“好像有人在说话……”
此情此景,她这一句话令人脊背发凉。
阴风阵阵,向着他们吹来,无面似乎也察觉到了风中的杀意。
“怎么办?要回头吗?”
“不!”林薇烟语气很坚决,“继续前进。”
这是整条山道最险的地方。山道狭窄,勉强可以走过一辆马车,山道的一侧是陡峭的悬崖,另一个是同样陡峭的峭壁。而且道路肯洼不平,马车要是跑起来的话,有非常大的可能会掉下悬崖。因此,荆南选择在这里埋伏,他们伏在山坡的高处,这样居高临下,胜算就更大了。
不,他们一定能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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